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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戀回響

      來源:本站作者:時間:2024-05-08 19:37:54點擊:
      暗戀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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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清瑤一時語噎。

        “霧城有幾個人不知道他的?”過了一會兒,趙清瑤反問道。

        三個學(xué)生想想也是,那時候大街小巷都是他的名字,就連出租車上的燈牌都是他考上燕清的光榮事跡,故而沒有再追問。

        陳行送走了朋友,走到網(wǎng)吧門口,發(fā)現(xiàn)趙清瑤還在門口訓(xùn)學(xué)生,不禁靠在吧臺上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趙清瑤這么多年好像沒什么變化。

        拍了一張照片,發(fā)到發(fā)小群里:「真別說,咱趙姐這壓迫感,真是從小到大就沒變過!

        群里有很久沒回來過的人問:「她這是在干嗎?」

        陳行回:「你不知道?咱趙姐現(xiàn)在當(dāng)老師呢,好像還是班主任,三天兩頭到我這兒抓人。」

        群里的人紛紛附和道:「趙姐可以啊。」

        一群人一口“趙姐”,不知道是還以為他們跟趙清瑤多熟,其實趙清瑤和他們交集也是寥寥。

        他們對她這么客氣,完全是因為宋言呈。

        他們每次找宋言呈的時候,總能遇上她,起初都覺得她這個人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不愛理人,于是也不怎么跟她說話,但見多了就發(fā)現(xiàn),趙清瑤這個人只是不愛說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于是就有幾個“嘴欠”的開始忍不住逗她。

        但也僅限于此。

        但凡他們說了稍微過分的玩笑,宋言呈那雙漆黑淡漠的眼眸就會冷冷從他們身上掃過,給人一種“玩歸玩,鬧歸鬧,別拿小姑娘的清白開玩笑”的錯覺。

        可真要說他在乎有多趙清瑤,又談不上。

        這么多年,兩個人就沒說過幾句話,甚至連個正眼都沒有,做多就算是一個“鄰居”。

        盡管如此,大家還是不知從何時起把她劃到了宋言呈的“朋友圈”一欄。

        一口一個“趙姐”,叫得比誰都親。

        彼時,大家在群里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熱火朝天。

        而這里面最應(yīng)該和趙清瑤有關(guān)系的人,卻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禁有人好奇道:「宋神呢?」

        眾人紛紛表示不知道。

        陳行用語音回復(fù)道:「宋神有多忙,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話音剛落,群里就收到了一張宋言呈發(fā)來的消息,一張從飛機內(nèi)部往外拍的圖片。

        不是剛上飛機。

        就是準(zhǔn)備降落。

        但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一個好的預(yù)兆。

        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宋言呈這幾年的工作狀態(tài)。

        不是常年出差就是長時間超負荷工作,那怨氣估計比鬼都重。

        誰也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觸他的霉頭。

        于是方才還熱火朝天的群,迅速冷卻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重新說話。

        陳行對他們的新話題沒興趣,正準(zhǔn)備放下手機,忽然收到宋言呈發(fā)來的私聊消息:「她在哪兒當(dāng)老師?」

        他很少對陳行說的事感興趣,陳行一時沒過神,反問道:「誰?」

        宋言呈沒有回答。

        陳行后知后覺:「趙姐?」

        宋言呈:「恩」

        “就在咱們學(xué)校隔壁的中學(xué),好像是教生物吧?他們班學(xué)生三天兩頭逃課來我這兒上網(wǎng),上周還讓趙姐他們校長抓到了,聽說還要讓趙姐到國旗下面念檢討呢,結(jié)果上周的事還沒完,這三個又來了,真是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他們也是運氣好,遇上趙姐那么好的老師,哪像我們那會兒……”難得碰上宋言呈感興趣的事,陳行頓時來了勁,當(dāng)即就給宋言呈發(fā)了長達六十秒的語音,恨不得把趙清瑤祖宗三代都報上去,但凡他知道的話。

        宋言呈依舊反應(yīng)平平:「她回來多久了?」

        陳行想了想:「快一年了吧?」

        宋言呈回了一個“哦”,而后再無下文。

        看不出是有興趣還是沒興趣。

        陳行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他對趙清瑤好像一直都是這樣,說不上在乎,也說不上不在乎,見怪不怪道:「你這次又是去哪兒?」

        宋言呈沒有回答。

        **

        趙清瑤從網(wǎng)吧回來就有些心神不寧。

        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她對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簡單處理了一下領(lǐng)口和脖子上的墨漬,同時也注意到右邊眼皮跳動的頻率跳動的更加頻繁了。

        可具體哪里不對,她也說不上來。

        只能作罷。

        重新補墨水浸透的教案和下周的教學(xué)內(nèi)容。

        下午五點半,下課的鈴聲響起,除了高三的學(xué)生,其他年級的學(xué)生都提著行李箱往校門口走去。

        今天是周五,她一上車就收到了父親的微信:「你來的時候,在南橋那邊買點樂山的甜皮鴨,今天在李叔家里吃飯!

        她回了一個“OK”的手勢表情。

        差點兒就忘了今天答應(yīng)要回父親那邊吃飯。

        天不知何時沉了下來,昏黃的云層仿佛盤在頭頂。

        隨時都有大雨將至。

        趙清瑤駕駛著一輛白色的小車行駛在馬路上,看著前方路口即將亮起的紅燈,緩緩踩下剎車,在斑馬線前停了下來。

        她的眼皮還在跳。

        她仿若未聞的凝視前方,不知過了多久,她回過神,電臺里正播放著當(dāng)下最流行的音樂——

        「光芒捧起你的臉我飛在云層間狂奔向你不停歇」

        「你說最好的人會到身邊此刻我也在想」

        她的心里莫名涌上一種難言的苦澀。

        那個人應(yīng)該永遠都不會來到她身邊了。

        「你終將看到我最美模樣 ……」

        她抬手關(guān)掉了音響。

        小車抵達小區(qū)樓下。

        她提著放在副駕駛的食品袋推開車門下車,里面裝著她爸點名的甜皮鴨,碰到以前的鄰居,她習(xí)慣性的瞇著眼睛笑了起來,給人一種不親近但也不疏離的溫和。

        此時,她的心緒已經(jīng)完全平復(fù)了下來。

        她這一年回這邊的次數(shù)寥寥,但小區(qū)的變化并不大,走到單元樓下的時候,一群小孩圍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討論道:“我舅舅在北京就開這個車,要好幾百萬呢!

        其他小孩立馬發(fā)出一片嘩然。

        趙清瑤不禁笑了起來,就跟他們真的幾百萬是什么意思似的。

        她也無心教育他們,淡淡收回視線,徑直往樓上走去。

        到了二樓,她輕輕敲了敲李叔家的門,門內(nèi)傳來李叔說話的聲音,像是在催促著自己的兒子給自己開門。

        小孩在做作業(yè),對他的指揮頗為不滿,發(fā)出嘟嘟囔囔的聲音,但還是老老實實站起了身,里面?zhèn)鱽砹俗酪闻矂拥穆曇簟?/p>

        趙清瑤打小就喜歡李叔家這個小胖兒子,一聽是他,立馬半蹲下身,等著揉他的臉。

        彼時,樓外吹起大風(fēng)。

        輕輕吹動著她垂在肩上的頭發(fā),緊閉的防盜門拉開一條縫,她懷著期待露出笑臉,但門后并不是小胖那張不滿又無可奈何的臉。

        而是一個男人系著皮帶的腰線。

        男人身材不錯,搭配白色的襯衫,給人一種優(yōu)雅禁欲的感覺。

        她緩緩抬起頭,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頰映入眼簾,男人單手撐著旁邊的門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漆黑平靜的眼眸,透著一如既往的淡漠和疏離。

        趙清瑤怔怔的望著他。

        她已經(jīng)七年沒見過他了。

        昔日淡漠桀驁的少年生出成熟男人的輪廓,單薄清瘦的肩膀不知從何時起變得寬厚,原本短碎的頭發(fā)長出了弧度,根根分明的向側(cè)背梳去,額頭光潔而飽滿,挺立的山根讓他原本冷峻的面容更添幾分凜冽。

        她張了張唇。

        他眼瞼微垂,清冷的視線掃過她沾染著墨跡的領(lǐng)口,她不由露出一絲窘迫,攥緊了清洗墨漬時解開的兩顆紐扣。

        從他的角度,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應(yīng)該都看見了。

        但是從他的表情來看,顯然沒有什么興趣。

        她也只能故作鎮(zhèn)定的直起身,免得他誤會自己小題大做,跟誰想看似的。

        她露出標(biāo)志性的微笑,張了張嘴,準(zhǔn)備說話,然而還未等她開口,他已經(jīng)收回視線,轉(zhuǎn)身往里面走去。

        里面?zhèn)鱽硇∨趾闷娴穆曇簦骸案,誰?”

        他的聲音懶散隨意:“你住在樓上的姐!

        好像從未認(rèn)識過她這個人。

        哪像她,光是聽到與他有關(guān)的往事就亂了陣腳。

        就連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歌詞都能品出苦澀。

        她閉著眼睛,發(fā)出一聲自嘲的輕笑,推開面前半掩的房門,宋言呈面無表情的靠坐在沙發(fā)上打游戲,見她過來,象征性的收了收腿,但仍然擋住了沙發(fā)和飯桌之間三分之二的距離。

        她仿若未聞的撐著身后椅背側(cè)身走過。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掃過她和自己膝間的縫隙,沒有說話。

        她徑直向坐在沙發(fā)旁邊寫作業(yè)的小胖走去。

        小胖一聽是她來了,就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哀嚎:“姐,你怎么又來了?”

        自從她當(dāng)了老師以后,小胖是一次比一次不待見她。

        趙清瑤本就憋了一肚子氣,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小胖的臉:“沒良心!

        小胖敢怒不敢言,默默攥緊手頭的筆。

        趙清瑤順手拖了一張板凳坐在他旁邊。李叔從廚房里探出頭來,見趙清瑤主動在輔導(dǎo)孩子的作業(yè),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跟她打了一個招呼,又回到了廚房里。

        繼續(xù)低頭看著小胖筆下的練習(xí)冊。

        不知過了多久,她發(fā)現(xiàn)客廳里安靜的可怕,隱約能聽見廚房里炒菜的聲音,宋言呈安靜的跟不存在似的。

        她不禁抬眸打量著他。

        昏黃的燈光下,他襯衫的袖口挽起,露出分明冷白的骨節(jié),寬薄的眼瞼伴隨著濃密的睫毛略微垂下,平展的唇角沒有一絲情緒,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有些恍惚。

        依稀仿佛又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總是游離在人群之外,不沾半點兒煙火氣的少年。

        “姐!姐!”小胖連著喊了幾聲都沒見她有反應(yīng),忍不住撐著書桌,起身湊到了她的耳邊。

        她猛的回過神;“恩?”

        “我讓你幫我看看這道題!”小胖在她耳邊喊道。

        “吵死了。”她推開小胖的臉,低頭看著桌上的練習(xí)冊,但注意力完全沒辦法集中,不知不覺就開始走神。

        小胖見她久不見應(yīng)答,瞬間明白了,他這個姐好像讀書的時候數(shù)學(xué)就不行,沒想到當(dāng)老師了還是這樣,頓時扯著嗓子道:“哥!我姐不會!”

        “誰說我……”她驀然回神,張嘴想要反駁,不曾想,一抬頭就和宋言呈的視線對了一個正著。

        那雙漆黑淡漠的眼眸直直望著她。

        像是在說:現(xiàn)在的高中老師就這兒水平?

        “我不是不會!彼栈匾暰,不知不覺降低了聲音。

        他沒有說話,放下手機,徑直向小胖身后走去,高瘦挺立的身影遮住頭頂大部分的光線,在桌面覆上一道陰影。

        “哪兒不會?”他雙手撐著窄瘦的腰胯俯下身道。

        小胖立馬抬手指給他看。

        他粗略看了一遍題后,再次緩緩抬眸向她看去。

        深邃漆黑的眼眸布滿了對她專業(yè)水平的質(zhì)疑。

        趙清瑤百口莫辯。

        聞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木質(zhì)香,默默側(cè)過了頭。

        她認(rèn)識他這么久,前幾年看她的次數(shù)加起來可能都沒今天多。

        他仿若未聞的低下頭,拾起小胖丟在桌上的鉛筆,她近得能聞到他頭上洗發(fā)露的味道,不禁咽了咽喉頭,挺著背脊往后靠了靠。

        他又看了她一眼。

        她立馬停下了動作。

        他神色如常在草稿紙上寫下一個公式,隨即松開手里的鉛筆直起身道:“解一下試試!

        她放在桌邊的手不自覺往回縮了一下。

        剛才……他的指節(jié)好像無意中碰到了她的指背。

        但是轉(zhuǎn)瞬即逝。

        她也不能確定。

        “哥,這是啥?”小胖看著紙上的公式,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趙清瑤聞聲看了一眼。

        初二才學(xué)的公式,現(xiàn)在讓一個才三年級的小學(xué)生解解看,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分了?

        他眉頭微皺,低頭看著小胖:“你是沒學(xué)還是不會?”

        在質(zhì)疑完她的專業(yè)水平,又開始懷疑起了小胖的智商。

        小胖被他整得有點不自信了。

        一時連自己到底是沒學(xué)還是不會都不知道。

        支支吾吾半天沒藱n隼礎(chǔ)?/p>

        趙清瑤嘆了口氣,拿起他放下的筆,在草稿紙上寫下另一個公式,“你試試這個!

        小胖頓時眼前一亮。

        發(fā)出一聲恍然大悟的驚嘆。

        宋言呈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她,她隱隱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絲嘲弄,佯作不知的移開了目光。

        反正她打小在他眼里就不怎么樣。

        也不差這一次。

        他重新坐回到沙發(fā)上。

        客廳里只剩下小胖寫著作業(yè)的聲音,她百無聊賴的在四處張望,而他只要感覺到她的視線,就會抬眸向她看來。

        深邃清冷的眼眸里充滿了審視般的壓迫感。

        導(dǎo)致她不敢再東張西望,只能老老實實盯著小胖面前的試卷。

        所幸其他人都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

        原本安靜的客廳頓時熱鬧了起來,小胖的母親簡單和趙清瑤寒暄了幾句,便系著圍裙進了廚房。

        小胖被吵得不行,拿起練習(xí)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趙清瑤瞬間無所事事。

        找了個借口準(zhǔn)備離開。

        結(jié)果剛走到門口,趙東成就來了,她爸絲毫沒發(fā)現(xiàn)她的不自在,“你去哪兒呢?”

        “我,”她一時語塞:“我去逛逛!

        “這都要吃飯了,你去哪逛啊?我讓你買得東西買了嗎?”說著就越過她往里面走去。

        趙清瑤點了點頭。

        又回過身,乖乖跟著他往里面走去。

        她之前的位置已經(jīng)被人坐了,原本就不大的客廳頓時只剩下宋言呈旁邊還有空位,她視而不見,老老實實在趙東成旁邊立著。

        “你坐啊,你站著干什么?”趙東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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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站著!彼龕炛ぷ踊氐。

        “嘿,這孩子!”趙東成大為不解:“怎么大了還是這么不合群呢?人家小宋怎么你了,你連挨著人坐都不行了?”

        這話說的跟她嫌棄宋言呈似的。

        明明是他從小到大就看不上她。

        她強忍著沖趙東成翻白眼的沖動,一字一頓的重復(fù)道:“我、就、喜、歡、站、著!

        “難怪人家小趙能當(dāng)老師呢。”一旁的阿姨連忙打圓場道:“瞧這多能站啊。”

        趙清瑤:“……”

        趙東成信以為真:“不是我說,我這閨女打小就愛教人,人家小時候玩過家家都是搶著當(dāng)媽、當(dāng)新娘,就我們家瑤瑤搶著當(dāng)老師,你們回去問問,咱小區(qū)的孩子哪個小時候沒被我們瑤瑤教過!

        “行了,你別說了!壁w清瑤閉著眼睛拍了拍他。

        趙東成全然不覺,盯著一旁的宋言呈道:“也就小宋來得晚,不然以小宋的水平,那會兒高低得在我們瑤瑤的班上當(dāng)個班長。”

        幸好他來得晚。

        不然這傳出去她現(xiàn)在還怎么混啊。

        “爸,你能不能……”

        “老趙話不能這么說,這小宋要是來得早,說不定咱瑤瑤小時候愿意當(dāng)新娘了呢。”趙清瑤話音未落,又被旁邊的阿姨打斷道:“我記得咱瑤瑤從小就喜歡長得好看的,那會兒還哭著說要給那電視里的小帥哥當(dāng)老婆呢。”

        趙清瑤:“……”

        算了。

        就當(dāng)她死了吧。

        她破罐破摔的將頭轉(zhuǎn)向別處,而宋言呈始終都沒有抬過頭,顯然對他們的話題沒有任何興趣。

        而在趙清瑤滿地找縫時,宋言呈的母親恰好從門外進來,兩人四目相對,王艷霞顯出一絲局促,下意識把自己粗糙泛黑的手指往身后藏:“瑤,瑤瑤回來了啊。”

        趙清瑤把她的動作盡收眼底,若無其事的笑道:“王阿姨。”

        王艷霞連忙應(yīng)了一聲。

        其他人紛紛招呼她坐下。

        王艷霞習(xí)慣性的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們這個小區(qū)是屬于國企單位的家屬院,而王艷霞本身不是院里的職工,跟大家聊不到一塊兒去,通常都是別人說,她在一旁聽。

        這次也不例外。

        趙清瑤不禁的打量著她,發(fā)現(xiàn)她還是跟以前一樣,面對這個院里的其他人時,有一種打心眼里的自卑感,每次宋言呈和別的小孩發(fā)生爭執(zhí),她都不忘對宋言呈說一句:‘你能和人家比嗎?人家什么家庭,你什么家庭?你別忘了,我們是拿什么買得這套房子’,而這種自卑感在趙清瑤母親面前尤為強烈,趙清瑤母親出身不錯,工作和自身條件也不錯,性格也比較強勢,導(dǎo)致她看到趙清瑤都會有一種緊張和不適感。

        趙清瑤勸過她,但勸來了幾次她依舊是這個樣子,就只能假裝沒看見。

        王艷霞也在暗暗的打量著宋言呈,宋言呈感覺到她的目光抬起頭,她不由坐正身子,扣著自己的指甲問:“你,你什么時候到的?”

        “剛剛!彼窝猿噬裆降,透著肉眼可見的疏離。

        “那……”她張了張嘴,宋言呈停下手上的動作,靜靜的看著她,可不知為何,他越是認(rèn)真,她越是緊張,久久沒有藱n齙詼觶荒塋丈狹俗臁?/p>

        宋言呈也收回了視線。

        “艷霞,你來了啊?”小胖媽端著菜從廚房里出來道:“你說小宋每個月給你那么多錢,你還出去給人幫什么工啊!

        王艷霞面上露出尷尬的笑意:“那,那也是孩子的錢!

        “他又沒成家,哪兒分你的我的?”小胖媽是這個小區(qū)里為數(shù)不多和她關(guān)系不錯的人,嘴上不由埋怨道:“你這人真是一點兒福都不會享,我兒子但凡有小宋一半爭氣,我真是做夢都要笑醒!

        王艷霞的扯了扯唇角,沒有說話。

        趙清瑤見狀不由暗暗打量了宋言呈一眼,而宋言呈身上跟長著雷達似的,她的眼神一遞過去,他的頭便抬了起來,跟她的視線撞了一個正著。

        趙清瑤的耳朵瞬間就紅了。

        跟她多愛聽人家的八卦似的。

        所幸宋言呈并不在乎,見她低下頭,也不慌不忙的移開了視線。

        隨后小胖媽又端著兩個菜從廚房里出來,招呼大家在圓形的餐桌入座,趙清瑤不聲不響坐到了宋言呈右邊的位置,與他中間隔著兩個人。

        這樣既看不見她。

        也注意不到她。

        “這次老李生病多虧大家?guī)兔,我這邊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毙∨謰尶蜌獾亩似鹈媲安璞。

        “大家都是這么多年的老鄰居了,說什么幫不幫的,都是應(yīng)該的!逼渌隧槃萜鹕砘鼐吹溃骸叭嘶钜惠呑,哪能不遇上點兒事呢。想我以前我剛進廠里那會兒……”

        只要提到以前,這群人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盡管每年都能聽上好幾次,趙清瑤依舊聽得津津有味。席間不知道是誰提起宋言呈的父親,氣氛一下壓抑了下來,趙東成瞇著眼睛回憶道:“一晃眼老宋走了都快二十年了。”

        “是啊,那時候小宋都才幾歲吧,王姐一個人把孩子帶這么大真的不容易!

        王艷霞淡淡一笑,頗為感嘆道:“是啊,當(dāng)時覺得天都快塌了,不知道要怎么熬過來,可一晃眼孩子也這么大了!

        趙清瑤不由看了宋言呈一眼。

        他亦如少年時沉默,但整個人已經(jīng)沒有了舊時的緊繃,寬闊的肩膀自然隨意,單手托著臉,像是在聽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昔日桀驁淡漠的少年真的長大了。

        直至此時,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十八歲已經(jīng)是七年前的事了。

        他們都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人了。

        不知為何,想到這里,她反而放松了一些,整個人也更自如了一些。

        或許是意識到當(dāng)下的話題過于沉重,趙東成將話題扯到了別處,而此時大家基本都已經(jīng)放下了筷子,只剩下幾個喝酒的還在用往事下酒。

        趙清瑤漸漸失去興趣,低頭看起了手機,宋言呈也拿著手機坐到了后面的沙發(fā)上,沒有再看過對方一眼。

        可話題不知從何時起,引到了她和宋言呈身上,之前揶揄她喜歡帥哥的阿姨再次亂點鴛鴦譜道:“艷霞,我覺得你們阿呈不是沒遇見喜歡的,是沒碰著合適的。我覺得啊,他跟瑤瑤就合適,大家一起長大又知根知底的,咱瑤瑤還是老師,聽著就穩(wěn)定,反正院里這么多孩子就他倆沒著落,不如就讓他倆試試,萬一成了呢!

        好一個萬一。

        趙清瑤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見王艷霞擺了擺手道:“我們家阿呈哪兒配得上瑤瑤啊?他那個人除了成績好以外,一無是處,哪像瑤瑤那么乖啊!

        趙清瑤:“……”

        這句話雖然有凡爾賽的嫌疑,但是也是實話,當(dāng)年在學(xué)校,遲到早退哪個沒他,要不是成績好,估計都念不到高三。

        “不是,你們還真覺得以小宋條件的找不著啊?”小胖爹啜了口酒道:“不愿意告訴你們罷了!

        這句話也是事實。

        她還在讀大學(xué)那會兒,無意中刷到過他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微博,他和一個女生被擁簇在食堂的人群里,周圍的人都在歡呼,簡介里面的說明是:「;ǖ哪信笥压欢际切2!

        盡管她已經(jīng)刻意屏蔽過和他有關(guān)的消息,但是總能在各個角落聽到一些只字片語。

        這些年追他的女孩,估計能從燕清排到市中心的體育館去,怎么都能輪不到她。

        想到這兒,她就更坦然了,頭也不抬道:“你們上次介紹的幾個就不錯!

        桌上嘈雜的人聲一靜。

        幾個叔叔阿姨對視了一眼,顯然都不記得上次介紹的那幾個是哪幾個,亂點鴛鴦譜的阿姨率先開口道:“哪幾個?”

        趙清瑤也記不清了,不禁瞇著眼睛回憶道:“賣手機那個?還有一個開網(wǎng)吧的,叫什么來著,還有一個搞自媒體,天天在家喊一二三那個,哦對,還有陳婆婆家當(dāng)程序員的那個孫子,我覺得都可以!

        “你上次不是說不行嗎?”阿姨全然沒有聽出她的話外音。

        她語態(tài)平靜,繼續(xù)低頭刷著手里手機道:“也沒說完全不行!

        阿姨:“……”

        她好像是沒這么說過。

        但仍然讓人覺得怪怪的。

        可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勁,她狐疑的看了趙清瑤一眼,見后者沒有繼續(xù)聊下去的意思,只能暫時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話題被引到別處,桌上的人也逐漸遺忘了趙清瑤的存在,她略微弓著背,纖細的手臂環(huán)著自己的小腹,時不時的滑動著屏幕里的視頻,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而坐在沙發(fā)里的男人不知何時抬起了頭,漆黑的眼眸在隱晦不明的燈光下,一言不發(fā)的凝視著她的背影。

        她和他記憶中不一樣了。

        從前逆來順受的少女也生出成年人的圓滑,不再用沉默對抗所有。

        他默不作聲起身往外走去。

        桌上的人吃得差不多了,陸陸續(xù)續(xù)站起身,吆喝著收拾了飯菜,準(zhǔn)備下一場的麻將。

        她也準(zhǔn)備離開了。

        然而未等她動身,一道陰影就從后覆了下來,原本已經(jīng)出去的男人,不知何時又走了回來。

        他站在她的身后,略微俯身,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環(huán)過她的肩,落向她手邊的煙盒和打火機。

        她下意識掃過他冷白分明的指節(jié),而后繼續(xù)刷著屏幕里的視頻。

        對他的靠近不為所動。

        他清冷的視線掃過她白皙的后頸,再度往下低了低身,堅硬的胸口若有似無滑過她消瘦的肩胛,漫不經(jīng)心道:“除了我都可以?”

        她感受到襯衫下透來的溫?zé),刷著手機的手指不由一頓:“……我可沒說!

        他唇角輕佻,眼底泛起幾分嘲弄:“不喜歡物理好的男人了?”

        趙清瑤瞳孔微怔。

        恍惚間又回到了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

        她從初中的時候就是歷史課代表,但是文理分科的時候,她選擇了自己并不擅長的理科。

        那時候她還是驕傲自信的少女,并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她努力也做不到的事。

        可是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現(xiàn)實給了她一個沉重的耳光。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她怎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事。

        語數(shù)外三科的分均分在一百三十左右,而理科綜合就加起來剛到兩百,其中物理只有四十多分。

        她望著以“五”開頭的總分,整個人如墜冰窖。

        這比她之前任何一次?嫉某煽兌家。

        她六神無主的坐在電腦前。

        而他剛從網(wǎng)吧的樓上下來,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單手揣兜的站在她的身后:“既然這么不喜歡物理,為什么還要選理科?”

        她猛的回過頭,彼時的天色微亮,網(wǎng)吧里一片昏暗,只有從樓道滲進來的光,恰好落在他的身上。

        她控制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努力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因為……因為……”

        他面無表情的歪了歪頭。

        這是他這么多年,主動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緊張的聲音發(fā)顫,雙拳緊握:“因為我喜歡的人很喜歡物理,我想離他的世界近一點兒!

        “就這樣?”他難以置信的挑了挑眉。

        她沒有反駁。

        默認(rèn)了他的答案。

        他發(fā)出一聲嗤之以鼻的輕笑,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眼淚一點一點盛滿了她的眼眶,他明明沒有做任何評判,但是她卻從他的笑聲里得到了答案。

        聰明的人絕對不會為一個不確定的人賭上自己的未來,而她顯然不夠聰明。

        可他不知道,在她書桌的最深處,放著他十七歲獲得物理競賽大獎的照片,至今沒有褪色。

        一轉(zhuǎn)眼七年過去了。

        這七年她再也沒有刻意打聽過關(guān)于他的任何消息,但總能聽到只字片語,比如他在大二的時候就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專攻腦機接口領(lǐng)域,不到兩年在投資界的估值就超過了十億美元。

        在她還在為考研還是就業(yè)煩惱的時候,他已經(jīng)拿到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場劵。

        他還是那個只需要一個月就能考入全國最好大學(xué)的天之驕子,而她早已泯然眾人矣。

        ……

        思緒逐漸回到眼前。

        她唇角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諷,原來他也知道他物理還不錯。

        隨即若無其事的盯著屏幕里正在擦邊的男博主:“我現(xiàn)在喜歡身材好的!

        他望著她屏幕里露出后背的肌肉男,若有所思的側(cè)過頭,鼻尖溫?zé)岬臍庀⒉唤?jīng)意拂過她的頸脖:“那跟上次的幾位比,我差在哪兒了?”

        賣手機,開網(wǎng)吧的,當(dāng)程序員的,搞自媒體的。

        怎么聽都不會比他強太多。

        她其實也沒見過,但是在轉(zhuǎn)頭的一瞬間,無意中掃到他略微敞開的領(lǐng)口,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xiàn)。

        比視頻里的擦邊男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由打量了他一眼,一本正經(jīng)的回道:“他們給摸!

        那一刻,周遭嘈雜的人聲仿佛消失了一般,只剩下她那張沒有任何情緒的臉。

        他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開口道:“正規(guī)的?”

        趙清瑤神色如常:“人肯定都是正經(jīng)人。”

        他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隨即泛起一絲嘲弄的笑容,拿起桌上的煙盒往外走去。

        不知是在質(zhì)疑這群人的正經(jīng)程度。

        還是看透了她的謊言。

        但是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下雨,屋里還有人討論著關(guān)于宋言呈的事,趙清瑤仿若未聞的起身往外走去。

        自從父母離異以后,她回這邊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是她的臥室一直沒什么變化,衣柜里也有換洗的衣服。

        她認(rèn)真的洗掉脖子上的墨跡后,換了一條裙子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

        十八分鐘前,一個微信叫「S」的人,通過高中的同學(xué)群加了她的好友,而驗證消息:「下來,給你摸!

        趙清瑤盯著屏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把那些話當(dāng)真了?

        可又覺得不太可能。

        以他的性格,更像是不想輸。

        但是為這種事爭一個輸贏?

        好勝心再強,也不應(yīng)該用在事上,何況是她這樣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那……

        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離開時,王艷霞和其他人的對話,他最近在霧城有一個項目,可能要待上一段時間。

        所以……

        他想把她當(dāng)作一個無聊的消遣,還是一段無關(guān)未來的風(fēng)月?

        她久久理不出頭緒,索性不想了,猛的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

      [投訴]

      投訴澀情有害

      投訴涉未成年有害

      投訴數(shù)據(jù)造假

      投訴偽更

      其他

        她家在他家樓上,中間只隔著兩段樓梯。

        在等待他開門的幾十秒鐘,她發(fā)現(xiàn)她的眼皮不知從何時停止了跳動,不由她多想,面前的防盜門已經(jīng)打開了。

        他似乎剛洗過澡,身上的襯衫長褲已經(jīng)換成黑色的齊膝短褲和寬松的居家T恤,原本向后梳起的頭發(fā)也濕漉漉的垂在額前,面對她的到來,他漆黑淡漠的眼底鮮有的閃過一抹錯愕:“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她雙手環(huán)胸,正準(zhǔn)備問他“為什么”,就聽到他身后的房間里有輕微的配樂聲,和透過電子設(shè)備嬉笑的聲音,顯然又在打游戲。

        “那我打擾到你了嗎?”她不茍言笑的反問道。

        “沒有,”他松開門后的把手的側(cè)過身道:“進來吧!

        她沒有動,“這里不可以嗎?”

        他瞳孔微怔,雙手交疊的倚著身后的門框,松松垮垮的聳了聳肩:“我倒是沒關(guān)系!

        只是有人經(jīng)過的話,先臟掉的肯定是她的清白。

        于是猶豫了會兒,只能越過他和門之間的縫隙往里面走去。

        他垂眸打量著她,沒有說話。

        這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進他家,但跟她在外面看得差不多,電視機,沙發(fā),一張茶幾,干干凈凈的,沒什么多余的擺設(shè)。

        “這邊。”他關(guān)上門后提醒道。

        “我知道。”兩室一廳的房子里,只有他的臥室亮著燈,她雙手環(huán)胸的走進他的臥室,門邊是書桌,而后是側(cè)立的書柜,隨即是一張貼著書柜的兩人座的沙發(fā),最后是一張木質(zhì)的單人床。

        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見她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他以為她在猶豫著要坐哪里,主動提醒道:“坐沙發(fā)吧!

        “我不坐!彼锩孀吡藥撞,站在了他電腦椅的側(cè)后方:“直接開始吧!

        他一言不發(fā)的打量著她,也沒有多問,直接脫掉了身上的上衣,丟在旁邊的轉(zhuǎn)椅上。

        趙清瑤:“……”

        盡管她做足了的準(zhǔn)備,但是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臟還是不可抑的劇烈跳動了一下,勁窄的腰間沒有一絲贅肉,手臂也沒有過度健身的蓬勃,身上的每一次肌肉都恰到好處,顯瘦而不顯單薄。

        偏偏他的眼神清冷正直的要命。

        仿佛她才是那個圖謀不軌的人。

        她故作不經(jīng)意的移開了視線。

        咽了咽喉頭道:“我,我沒讓你脫!

        他也沒有多言,若無其事的撈起丟在椅子上的上衣道:“那你想怎么開始?”

        她還沒有想好。

        她看著窗外的繁茂的枝葉沒有說話。

        這個人怎么一點兒都不按常理出牌。

        “恩?”他穿好衣服重新追問道。

        同時,耳機里及時傳來了別人催促他的聲音,這很大程度緩解了她的尷尬,她硬著頭皮道:“你先打游戲,我坐會兒!

        而后自顧自往后面的沙發(fā)坐去。

        昂首挺胸的,像是在給他機會似的。

        他側(cè)頭笑了起來。

        她的臉“唰”一下就紅了,連帶著脖子,要多窘迫有多窘迫。

        “那你想好了告訴我!彼宜矝]拿這件事繼續(xù)捉弄她,拿起放在鍵盤上的耳機,在黑色的轉(zhuǎn)椅上坐了下來。

        耳機里的人聽到他說話的聲音,一個勁的追問道:“什么想好了告訴你,宋神,你去哪兒了?我叫你半天都沒反應(yīng)!

        他單手撐捂著臉,沒有回答。

        其他人又叫了他幾聲,他才懶懶應(yīng)了一聲。

        “開吧,開吧,宋神在!倍鷻C里的人得到回應(yīng)道。

        趙清瑤不動聲色看了一眼他的屏幕,并不是市面上最常見的競技游戲,畫面簡潔的完全看不出他在玩什么。

        但是耳機里的聲音卻異常高漲。

        “我們已經(jīng)達到A點,現(xiàn)在準(zhǔn)備通過峽谷!

        趙清瑤:“?”

        她盯了半天都沒看出哪里是峽谷。

        宋言呈余光掃過她倒映在窗戶上的臉,氣定神閑問道:“還沒想好嗎?”

        耳機那頭的人一頭霧水:“想什么?宋神,你到底在跟誰說話?你房間里還有別人嗎?”

        宋言呈還是沒有回答。

        目不斜視的操作著面前的鍵盤。

        “等你這把結(jié)束了再說吧!彼p聲道。

        “一時半會兒結(jié)束不了!

        她本來想說她可以等,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她憑什么等。

        起身走到他身后道:“你想怎么開始?”

        “隨便!

        他太從容了,從容的像是他才是那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

        “那我開始了?”她試探著俯下身道。

        “恩。”

        耳機那頭的人聽到他房間里有女人的聲音,一時震驚都說不出話,原本噪雜的臥室里頓時只剩下他敲擊著鍵盤和鼠標(biāo)的聲音。

        “那我從這開始了?”她試探著將手落在了他的領(lǐng)口,怎么看都不像她說得那么有經(jīng)驗。

        他神色如常,清冷俊美的臉上不見一絲波瀾:“可以伸進去!

        趙清瑤:“……”

        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耳機那頭的人也傻了。

        這是……他們不付費可以聽的?

        趙清瑤不自然的清了清嗓,隔著衣服摁上了他胸口的肌肉,但她也不敢多做停留,強作鎮(zhèn)定的往下延伸。

        他配合的往后靠了靠,似乎想讓她摸得更清楚一點兒。

        趙清瑤臉燙的都快燒起來了。

        但為了不讓他看不起,又硬著頭皮在他腰腹的肌肉輕輕摁了一下。

        他面色依舊,但是握著鼠標(biāo)的手輕不可聞的顫了一下。

        旁人感覺不出來,但是他作為這個游戲里面的最高指揮官,任何一個操作上的小失誤,都會在游戲里無限放大。

        他指端的一顫,在游戲是一個城邦的覆滅。

        但是隊友們都不敢質(zhì)問他在干什么。

        畢竟這是這么多年,他身邊第一次出現(xiàn)除了趙清瑤以外的女生,萬一給他搞黃了,自己估計得吃不了兜著走。

        而且以宋言呈的人品,肯定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一定是他們想歪了。

        趙清瑤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表情,又輕輕多按了幾下。

        確實手感還是不錯的。

        但她的極限就到這兒了,再往下就真的不禮貌了,故作鎮(zhèn)定的收回手道:“就那樣吧!

        就那樣是哪樣?

        宋言呈不動聲色的瞇了瞇眼,然而還沒等他想清楚,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走了,彼時游戲里的交鋒也到了關(guān)鍵時間,他沒有時間回頭,松開握著鼠標(biāo)的手,憑著感覺抓著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懷里一帶:“等一下,我話還沒有說完!

        “啊——”趙清瑤還沒說話,耳機那頭的人已經(jīng)喊了起來:“宋神,戰(zhàn)艦!戰(zhàn)艦!戰(zhàn)艦要沒了!”

        宋言呈沒有回答,但是手已經(jīng)準(zhǔn)確握回了旁邊的鼠標(biāo)。

        將她徹徹底底困在自己懷里。

        趙清瑤完全懵了。

        雙手扶著他的手臂抬起頭,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下顎,不安的挪動了枕在他腿上的大腿。

        他這些年在外面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怎么就變成……

        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想法,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心虛的側(cè)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也沒有多言。

        她六神無主的四處張望,試圖從他懷里離開,但是想著他打開的耳麥,怕又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誤會,沒有貿(mào)然起身。

        最終只能將視線定格在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

        什么戰(zhàn)艦,峽谷,她都沒有看見,只看見無數(shù)條線和圓點在屏幕上穿梭。

        她面露困惑的歪了歪頭。

        他目不斜視:“看得懂?”

        趙清瑤:“……”

        看不懂。

        于是老老實實的收回了目光。

        仰著脖子四處張望。

        他余光掃過她修長的頸脖:“你有這個工夫,不如再確定一下!

        趙清瑤:“?”

        他已經(jīng)拉著她的手,探入他衣服的下擺,貼著他腰腹的肌肉,讓她摸得更清楚些。

        趙清瑤耳朵紅得都快滴出血了。

        但是想著自己裝過的逼,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摸下去。

        可是往哪兒摸都不對。

        手指來來往往都在那一塊,他意味深長的挑了挑唇角:“摸出什么沒有!

        聽出他話里的調(diào)侃,她強作鎮(zhèn)定的深吸了口氣,輕輕在他的腰腹捏了幾下:“有什么不一樣的!

        他沒有說話,而是隔著衣服握著她的手,覆上了他的胸口。

        她的大腦有瞬間的轟鳴。

        這些年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數(shù),但她一個都沒接觸過。

        別說這種肌膚相親,就是連異性的手都沒有牽過,而面前這個貼在她掌心的人,是她喜歡了快十年的人。

        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局促和緊張。

        但是又不想在他面前才出丑。

        于是只能故作鎮(zhèn)定的收了收手指,不曾想,蜷縮的指腹無意劃過他胸前的紅點,她瞳孔微怔,下意識抬頭看他的反應(yīng)。

        他神色依舊。

        只是耳機那頭的人又喊了起來:“我靠!宋神!東邊又淪陷三分之一的土地了!你今天怎么……”

        他依舊沒有解釋。

        她沒有看出端倪,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的表情,見他無暇顧及自己,緩緩放下覆在他胸口的手,輕輕環(huán)住了他的腰。

        見他沒有抗拒,她的膽子又大了點兒,略微挪動了坐姿,直起身將下顎輕輕貼在了他的肩膀。

        鼻尖彌漫著還未散盡的煙草氣息。

        原來他的懷抱是這樣的感覺。

        她閉上眼睛,享受著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片刻溫存,反正也不會再有以后了。

        宋言呈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在感覺到她身體貼上來的那一刻,眼底有瞬間的恍惚。

        耳機那頭聲音的完全亂了:“我靠!宋神,控制精神力啊!現(xiàn)在對面的人都攻過來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鮮有的覺得聒噪。

        直接扯掉了耳機,原本嘈雜的臥室終于安靜了下來,可他依舊感覺心煩意燥。

        她……為什么想要抱他?

        他追尋著他們例往的每一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少女揚起的頭和吝嗇于他的正臉,她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歡像他這樣的人。

        所以,她現(xiàn)在是覺得……他身材也還行?

        他輕不可聞的挑了挑眉。

        游戲里的玩家也快瘋了,望著一片狼藉的戰(zhàn)場,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他們怎么會輸?他們擁有整個星際最厲害的指揮官,是游戲開創(chuàng)至今的不敗神話,他冷靜、理智、永遠凌駕于情緒之上,而此時戰(zhàn)場的死寂,無一不在彰顯著來自星際第一指揮官的全面潰敗。

        大家見他在語音里沒有反應(yīng),紛紛在對話框里詢問道:“宋神,你那邊到底什么情況?”

        宋言呈沒有回答,直接退出了游戲。

        窗外風(fēng)雨不止。

        他雙眸略微失神的抬起懸在一側(cè)的手指,然而在快要貼近她腰背的時候,又緩緩放了下來。

        閉上眼睛,感受到這難得的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趙清瑤才發(fā)現(xiàn)耳機里的聲音消失了,原本噪雜的房間只剩下風(fēng)吹動著枝葉的聲響。

        輕不可聞。

        她如夢初醒一般,猛的站起了身,他懸在她腰側(cè)的手指下意識收了收,但空無一物的觸感,又讓他很快回過神來。

        緩緩放下了手。

        他睜開眼睛,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她。

        她手忙腳亂的想要給他道歉,但又覺得不太合適,畢竟她又沒有做錯什么。

        于是只能厚著臉皮往旁邊挪動:“確,確實不一樣,也比……恩,大多數(shù)人要好吧,但也……并沒有很吸引我的地方。”

        “那你抱我干什么?”

        她雙手不斷在空中比劃,不知不覺往門邊移動:“那不是為了更好的確認(rèn)嗎?我這不就確認(rèn)了……確,確實沒有很吸引我的地方!

        而他顯然和這個問題較上了。

        不慌不忙的站起身道:“那要怎樣才算吸引你?”

        她自然回答不上來。

        不聲不響往旁邊的門板靠去。

        同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信息電話一茬接一茬,而他看都沒看一眼,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的眼睛。

        趙清瑤沒想到他會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不得不妥協(xié)道:“那很吸引我行了吧?”

        “那我為什么不行?”他再次逼近了一步。

        趙清瑤啞口無言。

        不動聲色的握著身后的門把手,準(zhǔn)備隨便找借口開溜,然而他卻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略微俯下身的抬手穿過她手臂和腰之間的縫隙,握住了她攥在門把上的手。

        阻止了門把的轉(zhuǎn)動。

        “恩?”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追問道。

        趙清瑤握著門把的手心生出一層薄薄的汗,“那做腦機接口的也不錯!

        話至此,他終于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直起身,松開了抵在門把的手,趙清瑤迅速轉(zhuǎn)身,開門離去,但是沒走幾步,就聽到客廳門口傳來鑰匙轉(zhuǎn)動鎖心的聲音,她下意識一個順拐躲進了旁邊的衛(wèi)生間里。

        倚在門邊的男人不禁笑了起來。

        趙清瑤悔不當(dāng)初的埋頭抵在衛(wèi)生間的門后,她今天一晚上都在干什么,宋言呈也是,繞了這么一大圈,居然真的就是為了這種事上爭一個輸贏。

        她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這種問題的勝利對他到底有什么好處。

        王艷霞開門進屋,見他不聲不響靠在門邊被嚇了一跳,“你不開燈站那兒干什么呢?”

        他沒有說話。

        王艷霞也不敢抱怨,順手打開了客廳的燈,隨即去擰衛(wèi)生間的門,擰了幾下發(fā)現(xiàn)擰不動,回頭看向他道:“誰在里面?”

        趙清瑤鼓勵自己不要心虛。

        就假裝自己是來借廁所的,反正他和她也沒什么交集,只要她不說,就沒有人會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而她正準(zhǔn)備開門自首,就聽到宋言呈不慌不忙回道:“我女朋友!

        趙清瑤險些摔倒在地。

        好了,這下徹底出不去了。

        王艷霞也被嚇了一跳,“你什么時候談的?”

        他面不紅心不跳,回答的煞有其事:“最近。”

        王艷霞這么多年,第一次聽到他處對象了,之前誰介紹都無動于衷,還以為他真不想談,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開竅了,“本地的?”

        “恩。”

        王艷霞頓時反應(yīng)過來,難怪他會愿意回來工作一段時間。

        “那你這次準(zhǔn)備待多久。”

        “那就看談多久了!

        王艷霞心里的驚訝大于驚喜,自從他高中畢業(yè)以后,他和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說過話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那,那你有空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給你爸上墳!

        他沒有說話。

        王艷霞習(xí)以為常,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趙清瑤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猶豫著拉開了門,還未等她探出頭,就被站在門口的黑影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躲去。

        他揚唇輕笑:“怕什么?我只是來告訴你可以走了!

        趙清瑤不相信他有這么熱心,將信將疑往外走去,沒想到他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不由停下腳步道:“你跟著我干什么?”

        “沒道理女朋友走了,我都不送一下吧?”他回答的有理有據(jù)。

        她無法拒絕,只能繼續(xù)往前走去。

        彼時樓道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

        她順勢往樓下走去,情不自禁的抱怨道:“你沒事說我是你女朋友干什么?”

        “說是朋友,只會問得更多!彼Z態(tài)淡然,倒像是她想得太多。

        趙清瑤再度啞然。

        不禁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的男人雙手插兜的跟在她身后,挺直清瘦的腰背透著慵懶和隨意,全然沒了當(dāng)年的桀驁和漠然。

        他真的和當(dāng)年不一樣了。

        感覺她的視線,他不經(jīng)意的掃過她,她迅速移開了目光。

        走到樓下,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包還在樓上,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故作隨意道:“行了,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他沒有走,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眺望著不遠處的綠化帶,漫不經(jīng)心開口道:“你和那個喜歡物理的還有聯(lián)系嗎?”

        趙清瑤瞳孔微怔。

        真沒想到那時候的一句話,他記了這么多年。

        沉吟片刻道:“之前沒有,最近才有的!

        他眼瞼微垂,不知在想著什么,過了一會兒,才略微側(cè)頭,斜睨著她道:“還喜歡?”

        “不喜歡了,早就不喜歡了。”她沒有絲毫猶豫的回道。

        “那你還跟他聯(lián)系什么?”他淡淡收回目光道。

        趙清瑤也不想跟他聯(lián)系。

        欲言又止的望著他。

        “怎么?”他扭頭正視著她:“他給了你拒絕不了的理由?”

        “……算是吧!

        “什么理由?”他好奇的歪了歪頭。

        趙清瑤沒有回答,猝不及防的轉(zhuǎn)過身道:“我先回去了!

        而后三步并作兩步的往樓上跑去,

        他目送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直至她的聲音徹底從樓道里消失不見,才低頭點燃了一支煙,默不作聲向遠方看去。

        趙清瑤找到自己的包,等了足足半個小時,才躡手躡腳往樓下走去。

        漆黑的樓道里空無一人。

        她暗自松了口氣。

        大步往外走去。

        然而沒走幾步就被人從后叫住了,清瘦俊美的男人側(cè)坐在雙杠的一側(cè),一只手懶懶的撐著,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什么理由?”

        趙清瑤被嚇了一跳。

        但認(rèn)出是他之后,又覺得恍惚。

        依稀間又回到了畢業(yè)后的暑假尾聲,她拖著行李從樓上下來,他也是以這樣坐在這里,眼睛微微瞇著,抽著煙,眺望著遠處未明的天色。

        清冷的臉上滿是少年的桀驁。

        但單薄的肩背上盡是不屬于這個年紀(jì)的落寞。

        盡管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要再喜歡他,可看到這一幕,她還是感到難過。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盛名之下真實的他。

        他明明也不過才十八歲。

        卻要肩負起太多不屬于他這個年紀(jì)的責(zé)任。

        她猶豫著要不要和他告別,因為今晨過后,他們就要奔向不同的城市,開啟自己不同的人生,然而他一眼都沒有看過她。

        于是,她也不再猶豫,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去。

        再也沒有回頭望過他。

        時隔七年,他坐在同一個位置,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在追問她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答案。

        她喉頭有些哽咽,故作不經(jīng)意避開他的視線:“你……曾經(jīng)有沒有很喜歡一個人?”

        他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

        顯然是沒有。

        她并沒有為此感到意外。

        一點一點咽下心頭的哽咽,直至歸于平靜,才緩緩開口道:“那我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然而他并沒有止于此,從杠桿上跳下來,走向她道:“說說看。”

        趙清瑤也不再糾結(jié),望著他的眼睛道:“就,給摸啊!

        他望著她沒有說話。

        趙清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沒有解釋的意思,隨便他這么想,反正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一旁樓道里的燈熄了又亮。

        他面無表情的眨了眨眼睛:“非他不可嗎?”

        趙清瑤愣了一下。

        那郎子準(zhǔn)備戰(zhàn)斗的戾氣也隨之消散,語氣平和了不少:“也不是!

        “那我給你摸,你能不能跟他斷了?”

       

      []

      [投訴]

      投訴澀情有害

      投訴涉未成年有害

      投訴數(shù)據(jù)造假

      投訴偽更

      其他

        趙清瑤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不知道。

        “那……可能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

        “那方面?”

        趙清瑤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的問出來,更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面不紅心不跳的回答道:“不止!

        說的就跟她真的知道,他說的那方面是哪方面一樣。

        偏偏他的表情也平靜的要命:“還有什么?”

        她被自己的回答驚到了,轉(zhuǎn)過身道:“我想好了通知你。”

        而后頭也不回的鉆進了汽車的駕駛座。

        等到車頂?shù)恼彰鳠魪氐装迪聛恚琶偷膰@了口氣,她到底要通知他什么。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

        待車漸漸開遠了,她才從后視鏡里小心翼翼打量著他。

        他單手插兜的站在路燈下,神態(tài)慵懶的低著頭,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抽到一半的香煙,在昏暗的夜色中亮著點點的星火。

        似乎感覺到她車速的變化,他猝不及防側(cè)頭向她離開的方向望去,漆黑淡漠的眼眸里淹沒在繚繞的煙霧里,看不出情緒。

        她立馬收回視線,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可他彼時的身影卻在她腦海中揮之不散。

        怎么說呢。

        不虧的。

        只是沒什么必要。

        可是她的視線又忍不住向倒映著他身影的后視鏡望去。

        好看的少年長成了好看的男人。

        就算不喜歡了。

        但依然讓人覺得恍惚。

        算了。

        她思索良久,最終下定決心,先這樣吧。

        故而不再這件事上浪費時間。

        加快了離開的車速。

        **

        周五。

        趙清瑤剛剛轉(zhuǎn)了班從樓上下來,還沒進辦公室就被同班的老師攔住了,“趙老師,今天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聚餐?”

        趙清瑤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

        那老師又道:“童老師去參加市里的英語課比賽,結(jié)果以零點三分的差距輸給了霧中那個大名鼎鼎的美女老師,現(xiàn)在還在辦公室里哭呢,都兩個小時了,現(xiàn)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這么嚴(yán)重嗎?”趙清瑤問。

        “可不是嗎?那美女贏就贏了,還來跟童老師,你也別太難過,你這完全就是能力問題,跟運氣沒什么關(guān)系。意思是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少怪別人!

        趙清瑤也不由感到無語。

        因為不管別人是不是能力問題,這句話也輪不到她來說,但是那位“美女老師”,趙清瑤也認(rèn)識,自趙清瑤認(rèn)識她開始,她就一直都是這個風(fēng)格。

        氣不死人,但總能讓人難受好一陣子。

        “徐春玫一直都是那樣,你讓童老師別太往心里去。”她正準(zhǔn)備答應(yīng)晚上的聚會,包里的手機就響了,她接起電話,向正在聊天的老師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

        “喂,媽!痹卩嚲彰媲,她總是不自覺流露出一絲拘束。

        “今天晚上跟張舜禹爸媽吃飯,你下班就早點兒過來,別又像上次一樣,飯都要吃完了才來!

        “可我今天晚上……”

        “地址發(fā)你微信上了,掛了。“鄧菊對她的推托聽而不聞,徑直掛斷了電話。

        她無聲嘆了口氣。

        但也習(xí)以為常,笑著拒絕了同事的邀請。

        下班以后,她直接打車去了鄧菊給得地址,在市中心一個比較繁華的商圈,餐廳在商場六樓。

        她走進餐廳,張舜禹父母正在和鄧菊聊天,見她進來,張舜禹立刻站起了身,戴著眼鏡的臉上,滿身羞澀和緊張,一副老實敦厚的樣子,全然沒有在網(wǎng)吧里賭博的暴躁。

        趙清瑤禮貌的笑了笑,在鄧菊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張舜禹的母親也禮貌的和她寒暄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張舜禹的哥哥也帶著未婚妻也進來了,未婚妻一見趙清瑤就笑了,落落大方的揮了揮手:“嗨,瑤瑤,好久不見啊!

        這個未婚妻不是別人。

        就是霧中大名鼎鼎的美女老師徐春玫。

        趙清瑤和她可不是什么朋友,一看她這么親昵的態(tài)度,就覺得沒安什么好心,象征性的笑了笑,沒有多言。

        桌上張舜禹一直對她很殷勤,而她反應(yīng)始終淡淡的,客氣而不失禮貌。

        鄧菊對她的反應(yīng)很不滿意,暗暗在桌下撞了一下她的小腿,她仿若未聞,相比之下,徐春玫這個準(zhǔn)兒媳就比她熱情多了。

        一上桌就拿出了價值不菲的高端護膚品和名貴的煙酒。

        左一口“阿姨”,又一個“叔叔”,哄得兩個中年人心花怒放的。

        顯得趙清瑤格外不會做人。

        鄧菊瞪了她一遍又一遍,她吃著碗里的菜假裝沒有看見。

        一頓飯后,鄧菊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狠狠拽了她一下,她佯作不知道:“干什么?”

        “還干什么?”鄧菊一提就來氣:“你看看你剛剛什么態(tài)度?”

        她沒說話,找出在張舜禹在網(wǎng)吧賭博的照片,準(zhǔn)備跟鄧菊攤牌,還沒等她把手機遞過去,張舜禹的父母就走了過來,拿著一個紅包塞到趙清瑤手里,“老鄧,你這干什么呢?孩子還不容易來一趟,你說她干什么?好了,瑤瑤,快跟小禹他們?nèi)ネ姘。?/p>

        張舜禹父母也知道,自己這個二兒子比自家老大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所以對趙清瑤格外客氣。

        趙清瑤沒要。

        反手塞到了鄧菊半開的提包里。

        鄧菊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孩子……”

        趙清瑤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反正她一開始就給她媽說了不合適,她媽非要拉著她跟人家攀親,那出了什么事也該有她媽自己負責(zé)。

        徐春玫和張舜禹都在餐廳外面等她。

        見她出來,兩個人同時迎了上來,徐春玫親昵的挽著她的手臂:“親愛的,你怎么現(xiàn)在才出來呢?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趙清瑤抽回被她抱著的手臂:“等我干什么?”

        “一起去抓娃娃呀!毙齑好兑膊簧鷼猓匦?lián)е椿榉虻氖直,夾聲夾氣的回道。

        “我……”

        “咳——”她拒絕的話還沒到嘴邊,身后就傳來鄧菊充滿警告意味的咳嗽。

        她只能跟著他們往樓下走去。

        張舜禹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反應(yīng):“怎么了?你不高興嗎?”

        “沒有!彼笱艿男α诵Α

        “你喝不喝奶茶?我去給你買!

        “我要喝~”徐春玫摟著未婚夫的手臂回過頭道:“我的口味,你很清楚的。”

        張舜禹有些尷尬的看了徐春枚一眼,但是也沒有拒絕,“那瑤瑤,你喝什么?”

        “我不喝,謝謝!

        “瑤瑤不喜歡喝奶茶!毙齑好堤嫠卮鸬。

        未婚夫聽出端倪,回頭打量著她和趙清瑤道:“怎么?你們認(rèn)識?”

        “對啊!毙齑好低椿榉驄傻蔚蔚幕氐溃骸拔液同幀幐咧械臅r候就是校友!

        “啊,”未婚夫淡淡應(yīng)了一聲:“那看來你們讀書的時候關(guān)系就不錯!

        徐春玫意味深長的看了趙清瑤一眼,沒有說話。

        趙清瑤也沒有否認(rèn)。

        張舜禹獨自去買了奶茶回來,趙清瑤雖然拒絕了,但他還是按照自己的猜測給她買了一杯。

        趙清瑤道了聲謝。

        他主動提她插上吸管,但是力道沒控制好,漫出來的奶茶險些濺到趙清瑤身上。盡管她躲避及時,還是漫了不少在她的手上。

        張舜禹顧不得處理自己手上的奶茶,四處找紙巾向她道歉。

        趙清瑤并沒有責(zé)怪他,“沒關(guān)系!

        而后自己從包里找出紙巾擦掉了。

        徐春玫似笑非笑望著她:“小禹,你要是一直這么笨手笨腳的,瑤瑤可不喜歡哦!

        張舜堯面露局促,忐忑不安的打量著她。

        她假裝沒有看見。

        進了娃娃店,他主動買了兩百塊錢的游戲幣,徐春玫和未婚夫毫不客氣分走了三分之二,他忐忑不安的望著趙清瑤:“我再去給你買五十個吧!

        “不用了,”趙清瑤反應(yīng)平平:“我對這個沒興趣!

        “我給你抓。”張舜禹殷勤的往娃娃機走去。

        然而他越是想在趙清瑤面前表現(xiàn)自己,就越是顯得自己笨手笨腳。

        旁邊徐春玫的未婚夫抓了都快二十個了,他連一個都還沒有抓到,急得汗都出來了,不停的打量著趙清瑤的反應(yīng)。

        趙清瑤也沒心情安慰她,只希望能快點結(jié)束。

        所幸,兩邊的幣都終于見底了。

        徐春玫用抓到的小玩偶,兌換了一個超大的玩偶。

        抱在懷里,嬌聲嬌氣道:“謝謝老公!

        未婚夫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反觀張舜禹,提著兩個巴掌大的小玩偶,可憐巴巴的望著她:“瑤瑤,你喜歡哪個?我去給你買吧!

        “不用了,”趙清瑤笑了笑:“我本來也不是很喜歡這些!

        因為想到終于要結(jié)束了,她的笑容都甜美了許多,態(tài)度也溫和了幾分,連帶著他都比之前順眼了一些。

        不曾想,對面的扶梯上正有人打量著她,陳行單手抵在自己的眉骨,模仿著齊天大圣的姿勢,瞇著眼睛張望道:“誒,宋哥,那是不是趙姐?”

        旁邊低頭看著手機的男人,聞聲抬起了頭。

        陳行指給他看。

        彼時,趙清瑤正站在走廊透明的護欄旁,漂亮溫柔的側(cè)臉上,滿是明晃晃的笑意,而站在她旁邊的男人只能看到背影,但是單看背影就覺得不怎么樣。

        高高胖胖的。

        一看就不怎么愛運動。

        “這不會就是那物理男吧?”陳行雖然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也從宋言呈嘴里聽過只字片語,不由皺起了眉頭:“趙姐這眼光……不怎么樣啊!

        宋言呈素來不愛評價別人,沒有說話。

        陳行以為他不感興趣,也沒有多言。

        “趙姐可不就喜歡這種類型的嗎?”走在最前面的男生舉著鑲嵌著相機的穩(wěn)定器轉(zhuǎn)過身道:“一看就很踏實!

        陳行認(rèn)同的點了點頭。

        她交得那些朋友好像也是這樣,中規(guī)中矩,平平無奇,每天按部就班的學(xué)習(xí)生活,不起眼但是都很踏實。

        哪像他們,不是遲到就是早退,把誰單擰出來都是刺頭一個。

        尤其是他旁邊這位。

        逃課上網(wǎng)就算了,每次考試還都是年級第一。

        校長見了都搖頭。

        “你這么說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标愋蟹磻(yīng)過來,趙清瑤從一開始就跟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不能拿他們的眼光去衡量她。

        宋言呈仿若未聞的低著頭。

        抵達上層,他收起手機,停下腳步道:“你們先進去吧!

        陳行和另一個男生疑惑的回過頭:“你呢?”

        他不經(jīng)意掃過趙清瑤漸行漸遠的背影,“我去抽根煙!

        **

        離開娃娃店。

        徐春玫拉著趙清瑤去上廁所,進了衛(wèi)生間,徐春玫松開挽著她的手臂,瞇著眼睛在梳妝鏡前擦著口紅道:“我未婚夫看著還不錯吧?”

        趙清瑤絲毫不為她這句話感到意外。

        雙手環(huán)胸的點了點頭。

        “比你的強。”她透過鏡子盯著她強調(diào)道。

        趙清瑤并不否認(rèn)。

        徐春玫從沒見過她如此心平氣和的樣子,不由有些失神。

        當(dāng)年她和趙清瑤都暗戀宋言呈,而她是六中有名的校花,跟作為校草的宋言呈算是旗鼓相當(dāng),哪怕那會兒她和宋言呈沒有任何交集,也有不少人嗑她和宋言呈的顏,仿佛校草和;ㄌ焐蛻(yīng)該在一起。

        她也這樣想。

        等著宋言呈來倒追自己,刻意在他面前端著,然而宋言呈根本不在意,仿佛完全不知道她這個人。

        她頓時就更來勁了。

        跑到小區(qū)樓下去偶遇他,誰知沒遇上宋言呈,遇上了從樓上下來的趙清瑤,親切的叫住她道:“同學(xué),宋言呈是住你們這棟樓嗎?”

        她滿臉戒備的拉著自己肩上的背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然后下一秒宋言呈就從她身后的樓道里走了出來。

        身上還穿著和她一樣的校服。

        徐春玫看破不說破的發(fā)出一聲冷笑:“是嗎?”

        趙清瑤難以辯駁。

        于是她成了當(dāng)時唯一看透趙清瑤心思的人。

        在得知他和趙清瑤不僅是鄰居,還是同班同學(xué)以后,更是變本加厲,天天變著法子跟趙清瑤較勁。

        而結(jié)果卻是不盡人意。

        宋言呈沒在意過趙清瑤,自然也沒在意過她,可她不信這個邪,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喜歡她的男生,只覺得他只是在裝。

        于是在趙清瑤決定放棄的那個夏天。

        她執(zhí)意選了燕城的院校,就是為了離他近一點兒,可是最后,她連靠近他身邊的機會都沒有。

        思緒逐漸回到眼前,她那雙明艷的眼睛里多了一分悵然若失的恍惚:“你當(dāng)初放棄他,沒有去燕城是對的!

        趙清瑤望著她沒有說話。

        “你不知道他的身邊有多擁擠,我當(dāng)時去他們學(xué)校找他,他在操場上打籃球,教學(xué)樓和操場上哪哪都是人,根本擠不進去!彼浇欠浩鹨唤z自嘲的笑容:“我一直覺得自己夠漂亮,夠優(yōu)秀了,可是我看過那些追過的女生以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不算,臉沒人漂亮,胸也沒人家大,家世也沒別人好,我們啊,就是他身邊最排不上號的某某。”

        這個認(rèn)知趙清瑤在很多年前就有了。

        所以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憤怒,平靜的沉默著。

        “結(jié)果到最后,我們都沒能擁有他。”她唇角嘲諷更甚,虧她還一直把趙清瑤當(dāng)假想敵,結(jié)果都一樣。

        趙清瑤輕描淡寫的應(yīng)了一聲。

        她太平靜了,讓徐春玫有一些不爽,故意說話刺她:“不過我未婚夫如此優(yōu)秀,我也不算虧,你就不一樣了。”

        張舜禹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趙清瑤習(xí)以為常的笑了起來。

        但也沒有心思和她計較,敷衍著應(yīng)了一聲,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從衛(wèi)生間出來,徐春玫的未婚夫已經(jīng)有點兒不耐煩了,“怎么去那么久?”

        “很久嗎?”徐春玫主動摟著他的手臂道歉道:“我主要也是等瑤瑤啦!

        趙清瑤發(fā)出一聲冷笑,也懶得搭理她,把頭轉(zhuǎn)向了一側(cè)。

        張舜禹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等走到電梯口,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他才小心翼翼湊近趙清瑤道:“你肚子不舒服嗎?”

        趙清瑤不動聲色和他拉開距離,搖了搖頭。

        電梯來了。

        周圍的人群一擁而進,趙清瑤不慌不忙落在后面,在即將輪到她的時候,她手里的手機響了。

        微信好友「S」給她發(fā)了一張照片。

        是裝著一堆硬幣的塑料筐。

        「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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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舜禹進電梯后,發(fā)現(xiàn)趙清瑤還站在原地,不由一愣:“瑤瑤,你進來啊!

        趙清瑤一瞬不瞬盯著站在他側(cè)后方的徐春玫。

        徐春玫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她不自覺揚起了唇角,“你們走吧,我就不上去了。”

        怎么不算擁有過他呢?

        從頭到尾沒有擁有過他的人,只有她徐春玫而已。

        “誒……”張舜禹還想挽留她,但是她已經(jīng)離開了,而剩余進電梯的人,又把他往里推了推,只能作罷。

        **

        她扶著自己的挎包有條不紊的回到娃娃店。

        宋言呈穿著寬松的圓領(lǐng)藏藍色襯衫,搭配著一條黑色的寬松闊腿褲,拿著一杯咖啡懶懶的靠在走廊的護欄上。

        路過的人頻頻向他看去。

        她整理了一下披在肩后的頭發(fā),波瀾不驚的走到他面前站定:“你怎么在這兒?”

        他聞聲回頭,漆黑平靜的眼眸意味不明的從她臉上掃過,隨手拿起懸在一旁的小方框遞到她手里,望著店內(nèi)陳列的毛絨玩偶問:“你想要哪個?”

        只字未提她和張舜禹的事。

        她一頭霧水跟在他身后。

        試探著道:“你……看到了?”

        他沒有回答。

        走到陳列柜前站定,指著體型最大的毛絨公仔問:“那個?”

        她也不再糾纏之前的問題,搖了搖頭,指著中間的一個大鵝道:“那個!

        “行,抓吧。”他喝了一口咖啡道。

        因為有張舜禹的前車之鑒,她對這個事基本沒抱什么希望,隨手塞了一個幣在娃娃機里:“你覺得這是我想要就能要的嗎?”

        他望著玻璃柜里的抓夾,若有似無的應(yīng)了一聲。

        然而抓夾落下,仍然沒有所獲。

        她一臉“果然如此”的沮喪。

        他神色如常,輕輕推了推她握著腰桿的手背,“繼續(xù)!

        連著抓了五次。

        同一個娃娃都在同一個位置掉落。

        而他依舊沒有什么情緒。

        “繼續(xù)!

        她懨懨投進去一個幣,然而這一次,之前松松垮垮被抓在抓夾里的娃娃,精準(zhǔn)的往洞口掉落,她情不自禁發(fā)出一聲歡呼,滿臉雀躍的望著他。

        他喝著咖啡,淡淡的斜睨著她,沒有說話。

        一如既往的淡漠。

        但她并不在意。

        連續(xù)又抓了五六個后,趙清瑤逐漸發(fā)現(xiàn)了規(guī)律,這個娃娃機有程序,基本同一臺機器抓六次左右,就會掉下一個娃娃。

        而張舜禹只要抓兩三次,沒有結(jié)果,就會換一臺娃娃機,導(dǎo)致他一個都沒有抓到。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趙清瑤抓到第八個小玩偶,在等待兌換陳列柜上的大型玩偶的時候,猝不及防抬頭向他看去。

        他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等你的時候。”。

        趙清瑤頗為感概,所以說,這男人要找聰明的,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樣啊!壁w清瑤隨口回道。

        而后再無人說話。

        驟然的沉默,讓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她不自在的抿著嘴唇,低頭盯著自己的足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取玩偶的店員遲遲沒有回來,趙清瑤正想找借口離開,他望著柜臺后面的玻璃柜,不慌不忙開口道:“你剛才是在約會嗎?”

        趙清瑤被嗆得不輕,矢口想要否認(rèn),但是見他一臉泰然,倒顯得她有點兒上趕著了,話鋒一轉(zhuǎn)道:“對啊!

        他神色依舊平靜:“那你這樣拋下約會對象合適嗎?”

        她略微沉吟,試探著打量著他的側(cè)臉道:“但我也不能拋下你啊!

        還挺雨露均沾的。

        他不禁笑了起來,側(cè)頭看向她道:“那你待會兒還回去嗎?”

        回去肯定是不回去了。

        但是又不想讓他知道。

        故作鎮(zhèn)定的望著他道:“看你表現(xiàn)吧!

        “那就別回去了,跟我走吧!彼麖囊婚_始好像就在等她這句話,幾乎是她的話音落下,他頭也不抬的拎過店員手里的玩偶,握著她的手腕,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

        以至于趙清瑤從店里出去后,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滿是茫然的跟著他的身后。

        彼時,上層的商場走廊上。

        陳行久久不見宋言呈回來,剛想給他打電話,就看著他拉著趙清瑤從娃娃店里走了出來。

        “臥槽?”他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這兩人怎么會在一塊兒?

        見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他連忙敲了敲走廊另一側(cè)的落地窗,示意餐廳里的人趕緊出來。

        蒲三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但也放下菜單,拿起自己的相機和穩(wěn)定器跑了出來:“怎么了?”

        “宋哥和趙姐在一塊兒呢!彼么竽粗钢噶酥缸o欄外面。

        “不可能吧!逼讶樦氖种竿ィ藭r,宋言呈已經(jīng)松開趙清瑤的手,但是手里還擰著一個和他格格不入的毛絨玩偶,不禁罵了一聲:“臥槽!他倆怎么在一塊兒?”

        這倆讀書的讀書的時候,可是闊認(rèn)的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誰也看不上誰。

        今天怎么還走一塊了?

        “走走走,跟上!标愋杏昧ν屏送扑,順著一旁的扶梯往樓下跑去。

        此時,宋言呈和趙清瑤已經(jīng)進了電梯。

        電梯的人只多不少,趙清瑤被旁邊的嬰兒車擠得都快站不住了,但是看著車?yán)锇菜膵雰海是選擇了退讓,默默抓著宋言呈腰后的衣服,抬起一條腿,向他的方向靠去。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淡淡看了一眼她旁邊的嬰兒車,從后環(huán)過她的腰,抵著嬰兒車的扶手,輕輕往外推了一下。

        “不好意思,可以往旁邊挪一點兒嗎?”

        推著嬰兒車的家長頓時回過神來,連忙把嬰兒車往旁邊讓了讓,向趙清瑤說了一聲對不起。

        趙清瑤放下被迫懸在半空的腿,笑著回了一句沒關(guān)系。

        電梯里的其他人也不約而同的挪動了一下,她旁邊的位置頓時寬闊了許多。她松開他的衣服,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不曾想,他虛環(huán)在自己身后的手并沒有收回去。

        微妙的拉開了她和旁人的距離。

        而她的腰背直直撞上他的手臂。

        幾乎被他擁在懷里。

        他下意識攬住了她的腰。

        她呼吸一滯。

        他瞬時松開了手,低頭說了一聲抱歉。

        她張了張嘴。

        尚未出聲,停駐的電梯門外,又有人群強行涌入,他剛剛松開的手指再次環(huán)上她的腰,將她帶到了自己身前。

        兩人面對著面。

        她一抬眸就看見了他滑動的喉結(jié),默默移開了目光,而后悄悄抓著他腰側(cè)的衣服,輕輕往他胸前靠去。

        他顯然感覺到了什么。

        但是他沒有動。

        她膽子又大了點兒,將下顎枕上了他的鎖骨,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質(zhì)香。

        她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男人不光看著就香香的,聞著也是。

        他握在她腰間的手指,松了又合,在她白色的襯衣留下一團清晰的褶皺。

        電梯抵達一樓。

        身邊擁擠的人群陸陸續(xù)續(xù)散去。

        她仿若未聞的依靠在他懷里。

        直到抵達停硻n〔拍钅畈簧岬惱隹搜劬,而她一抬土P禿退岷諫畛さ哪抗獾畝粵艘桓穌擰?/p>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放下了攬在她腰上的手。

        但僅僅只是松開了手。

        骨節(jié)上冰冷的表帶隔著單薄的衣衫貼著她的腰背,冷白修長的手指略微垂落,漫不經(jīng)心搭在她的腰側(cè)。

        她不動聲色和他拉開一些距離。

        他也沒有深究,若無其事收回自己環(huán)在她腰后的手臂:“開車了嗎?”

        平靜宛如一面沒有任何波瀾的湖面。

        她也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如實回道:“沒有。”

        “那坐我的車!

        “好。”

        兩個人坐在車上,只字未提電梯里的事。

        趙清瑤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也沒有貿(mào)然開口。

        宋言呈駕駛著一輛黑色的SUV駛離停硻n,汽车驶葰柝脣偓顺着坡祫邬前开去,周围竼hニ柿,仿辐d渙衷諞黃鞘猩幀?/p>

        而轉(zhuǎn)過一個下坡后,視線陡然開闊起來,嘉陵江美輪美奐的夜景盡收眼底,不遠處的標(biāo)志性建筑下面擠滿了打卡拍照的人,車緩緩行駛在擁擠的車流里,他微垂著眼,迎著斑斕的夜色問:“你想去哪兒?”

        “都可以!

        他沒有說話。

        溫柔的晚風(fēng)透過半開的窗戶,輕輕拂過他敞開的衣領(lǐng),冷白修長的手指單握著黑色的方向盤,沒有一絲情緒的側(cè)臉俊美而清冷。

        彼時,不遠處的江面上有輕軌穿過。

        岸邊有拿著煙火的女孩在拍照,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交織在一起的車流、人聲,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柔軟。

        包括他。

        曾經(jīng)遙不可及的那個人,此時就這樣尋常的坐在她旁邊,像極了一個稀松平常的傍晚,滿是人間最尋常煙火氣息。

        她不經(jīng)意的掃過他,而后便有些移不開眼。

        他神色平靜的望著前方擁堵的車流,仿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不知過了多久,他猝不及防轉(zhuǎn)過頭來:“在看什么?”

        四目相對。

        她眼底閃過一抹慌亂,但瞬時回神,故作鎮(zhèn)定道:“沒什么!

        而后,她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哪怕是鄧菊打來興師問罪的,她也認(rèn)了。

        不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因為ip地址是在本地,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未等她說話,聲筒里立刻傳來一個女生傷心欲絕的哭聲,在靜謐的車廂里顯得格外難過。

        趙清瑤一時沒聽出是誰,試探著道:“喂?”

        “趙老師,”女孩努力控制著情緒,讓自己藱n隹詰幕案邐恍骸拔沂峭踉蒼病!?/p>

        王圓圓是她班上的學(xué)生。

        家庭情況比較復(fù)雜,但是小姑娘挺乖的,學(xué)習(xí)上也很刻苦,頓時聲音溫和了大半:“圓圓啊,怎么了?”

        宋言呈從來沒聽過她這么溫柔的聲音。

        不禁看了她一眼,升起了半降的車窗。

        “趙老師,你現(xiàn)在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跟家里吵架了,現(xiàn)在沒地方去了!闭f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趙清瑤雖然不知道緣由,但還是應(yīng)承了下來:“好,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我在……”王圓圓環(huán)視一圈:“淮安街的顧家超市!

        “好,我現(xiàn)在過來接你,你不要亂跑,也不要害怕,老師會幫助你的。”

        “但是老師你一定不要給我爸爸打電話!”王圓圓再三強調(diào)道:“求求你了!”

        趙清瑤沒有拒絕,等到她的情緒完全平復(fù)了下來以后,才掛斷了電話。

        宋言呈單手靠著車窗,望著前方寂靜的夜色,若有所思的托著頭。

        她沒有注意他,翻閱著手機里的導(dǎo)航道:“你在前面隨便找個路口把我放下來就好了,我打車過去。”

        他聽而不聞,漫不經(jīng)心道:“為什么想要當(dāng)老師?”

        她回答的同樣敷衍,頭也不抬道:“因為我想要當(dāng)老師!

        他聞聲輕笑。

        這個回答沒錯,但是也沒什么用。

        故而不再追問,

        徑直在車載導(dǎo)航里搜索“顧家超市 ”,緊隨其后就是“淮安街·霧和區(qū)”,她直直盯著他指端的屏幕,沒有制止。

        半小時后。

        汽車抵達便利店附近。

        趙清瑤遠遠的就看見一團小小的影子蹲在超市門口,在昏暗的路燈下,看著格外可憐。

        宋言呈就近把她停了下來,獨自找地方停車。

        她匆忙向他道了聲謝,便提著包向王圓圓跑去,王圓圓感覺到有人靠近,一看是她,立馬又哭了起啦:“趙老師!”

        “別哭別哭!壁w清瑤輕輕拍著她的背,溫柔的看著她的臉:“吃飯了沒有?”

        王圓圓點了點頭。

        “那出什么事了?”

        “我爸不是找了一個阿姨嗎?阿姨說,讓我這學(xué)期就不讀書了,去她親戚家開的廠里打工。”王圓圓咽下喉頭的哽咽,雙眼通紅的看著她:“老師,我不想打工,我想讀書!

        “她急著讓你打工干什么呢?”

        而且還是她親戚的廠里,趙清瑤一聽就不對勁,很有可能孩子去上了班,也會一分錢也拿不到。

        “我馬上要有弟弟了,她和我爸爸都覺得女孩子讀書沒什么用,希望我去掙錢,幫著他們一起養(yǎng)我弟弟!

        趙清瑤罵人的話到了嘴邊,但礙于自身的職業(yè)素養(yǎng),又生生咽了回去。

        “沒關(guān)系,想讀書就好好讀書,老師會幫你的。”趙清瑤微微一頓:“你跟媽媽聯(lián)系過嗎?”

        “媽媽要工作,顧不上我。”

        “沒關(guān)系,”趙清瑤摟過她的肩膀,“老師管,老師管不了,還有主任和校長他們呢,不會讓你讀不了書的!

        王圓圓久違的感覺到來自成年人世界的善意,咬著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我們現(xiàn)在先回學(xué)校。”趙清瑤暗中打量著她,她除了穿在身上的校服,身上什么都沒有,甚至連書包都沒拿。

        顯然是走得很急。

        王圓圓拉著她的袖子沒有動,欲言又止道:“老師。”

        “怎么了?”她停下腳步,溫柔的注視著她。

        她直直的盯著她,過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道:“我不能回去!

        “我知道……”

        未等趙清瑤說完,她已經(jīng)搖頭打斷,示意她不回去的原因,并不是趙清瑤想得那么簡單:“阿姨的……阿姨的弟弟……要偷看我!

        趙清瑤瞳孔微怔。

        她聲音微微發(fā)顫:“我發(fā)現(xiàn)過兩次,一次是洗澡的時候,一次是睡覺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從哪里找到的鑰匙……”

        趙清瑤光是聽著她的聲音都能感覺到她的害怕,伸手抱住她,正想出聲安慰,又聽她補充道:“老師,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趙清瑤微微一怔。

        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他為什么要承受成年人世界這么多的惡意呢?他明明已經(jīng)那么努力了,你們怎么就是看不到呢?”

        那時的她哭得比現(xiàn)在的王圓圓還厲害一點兒。

        用歇斯底里來概括都不為過。

        而如今她也長成了能為別人遮風(fēng)擋雨的大人。

        趙清瑤將她摟得更緊了一點兒。

        “你先跟著老師回宿舍,有什么問題,我會來解決。”

        王圓圓輕輕點了點頭:“那,老師,你給我媽媽打過電話嗎?我給她打電話她沒接,她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不會的,”她輕輕擦去王圓圓臉上的淚水:“媽媽待會兒就會給你打電話的!

        王圓圓的母親在外地打工。

        趙清瑤這么久了,也只是和她通過一次電話。

        王圓圓心下稍安。

        默默牽住了趙清瑤的手。

        趙清瑤更用力的回握著她。

        但這件事比她想象中還要棘手。

        面色難免有些凝重。

        不遠處,宋言呈雙手環(huán)胸的倚靠著車門,漆黑平靜的雙眸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

        她那么溫柔,卻又感覺那么強大。

        明明她也是需要別人撐傘的小姑娘。

        他不自覺皺起了眉,眼底生出一抹難言的情緒。

        有些心疼,又有些溫柔。

        趙清瑤不經(jīng)意抬起頭,看到正是這一幕,不由一驚,但她想再次確定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側(cè)過身,主動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示意她們上車。

        趙清瑤輕輕道了聲謝。

        他沒有說話。

        王圓圓感覺到宋言呈的冷漠,以為他在無聲的控訴自己,小心翼翼望著趙清瑤道:“老師,我是不是給你和叔叔添麻煩了?”

        宋言呈系著安全帶的手指一頓。

        透過后視鏡向趙清瑤看去。

        這聲叔叔未免也太超級加輩了?

        趙清瑤心領(lǐng)神會,摸著小姑娘的頭發(fā),溫聲解釋道:“沒有,叔叔只是不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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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言呈:“……”

        而趙清瑤沒覺得有任何問題,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話少,但心很好。

        到學(xué)校以后,趙清瑤帶著王圓圓回了自己員工宿舍。

        先是讓她洗了澡,又找了一條睡裙給她,擔(dān)心小姑娘餓,還替她點了一份外賣。

        等到小姑娘開始吃東西,她才開始忙自己的事,等她洗完澡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

        她簡單的將頭發(fā)吹干以后,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她的床太小了,根本睡不下兩個人,為了不加重小姑娘的心里負擔(dān),她假意要回去,提著包道:“你今天先在這里住,明天早上我就過來,你有什么事就給保安室打電話!

        王圓圓乖乖點了點頭。

        由衷道:“謝謝你老師!

        趙清瑤轉(zhuǎn)身下樓,透過樓道的空隙看見宋言呈的車還停在樓下,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格外突出。

        她仿若未聞的撥通了王圓圓母親的電話。

        但并沒意外的,沒有人接。

        她走出樓道,走近SUV,然而車?yán)锊]有人。

        她拿出手機給宋言呈發(fā)了一條微信,漆黑車廂就有東西亮了起來,她透過車窗仔細一看,是他的手機。

        **

        “宋哥,你不是打小就不喜歡趙姐嗎?”幾乎是趙清瑤前腳領(lǐng)著小姑娘上樓,陳行和蒲三就被宋言呈抓了一個正著,后者嚇得瑟瑟發(fā)抖,前者神色如常。

        陳行虛情假意的關(guān)心宋言呈吃飯沒有,然后三個人就近找了家餐館吃了點東西,見宋言呈心情還不錯,回來的路上,陳行故作不經(jīng)意的提起他和趙清瑤的事,蒲三在一旁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宋言呈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背倚著車門,頗為意外的斜睨著他:“誰說的?”

        “不是你自己……”陳行本來想說是他自己說的,但想了想,發(fā)現(xiàn)他好像的確沒說過:“表現(xiàn)出來的嗎?”

        宋言呈若有所思的抬起頭,似乎在認(rèn)真思考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才回道:“沒有吧!

        “沒有?”陳行嗓門一下提了起來,要不是宋言呈在門邊擋著,他高低得蹦出來和宋言呈爭論兩句:“你都沒拿正眼看過趙姐!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宋言呈對趙清瑤這樣乖巧本分的女孩不感興趣。

        宋言呈眸光微沉,輕描淡寫的解釋道:“不是這樣算的!

        “那是怎么算的?”

        宋言呈喝了口水,沒有說話。

        蒲三在旁悄悄拉了一下陳行的袖子,示意他看宋言呈握著礦泉水的那只手。

        陳行起初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覺得一只手有什么好看的,而后他就看見了宋言呈貼著骨節(jié)處的腕表。

        奢飾品牌的經(jīng)典款腕表。

        比他的一輛車都貴。

        他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有些他不曾在意的東西,早已在悄然無息中改變了。

        現(xiàn)在的宋言呈,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兩手空空的少年了。

        “宋哥……”陳行第一反應(yīng)不是嫉妒宋言呈,而是心疼,因為他太清楚,以宋言呈家里的條件,要走到這一步付出多么巨大的努力。

        但是宋言呈一次都沒有提過。

        宋言呈聽出他聲音里的哽咽,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同時,遠處的職工宿舍,有燈亮起,他看著陳行淚汪汪的眼睛,理著袖口直起身,輕輕摸了一下他的頭:“回去吧,走了!

        **

        趙清瑤沒有等太久,宋言呈就回來了。

        四月的夜里還是有些冷,她站了一會兒,后背便漸漸生出一股涼意,她不自覺抱著雙臂,盯著自己的足尖出神。

        “睡了嗎?”

        宋言呈的聲音猝不及防在她頭頂響起,她猛的抬起頭,下意識問道:“你怎么還沒走?”

        他雙手插兜的站到她旁邊,抬頭仰望著零星的夜空,沒有回答。

        但是他的動作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在等她。

        她低著頭,沒有做任何回應(yīng)。

        他又道:“你準(zhǔn)備怎么辦?”

        王圓圓的事,他前前后后也聽到了一些,但每一件都在趙清瑤的責(zé)任范圍以外,任何一件想管起來都絕非易事。

        “先讓她住我這兒吧,明天我再和主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讓她們社區(qū)的工作人員介入進來。”她從剛才就一直在想這個事,如果她堅持讓小姑娘繼續(xù)讀書,那跟她和爸爸阿姨必然還有一場惡戰(zhàn)。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力量能解決的。

        而阿姨弟弟的事,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一沒證據(jù),二事關(guān)一個小姑娘的清白。

        她不希望王圓圓被所有精力都耗費在這件事情上,小孩子還是該有小孩子的樣子。

        “不能介入的話,”她微微一頓,語氣認(rèn)真而果斷:“也要讓他們介入進來。“

        宋言呈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暗自松了口氣。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來解決這件事,看來是他想太多了。

        “那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聯(lián)系我,我應(yīng)該也能幫上一些忙!

        趙清瑤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淡淡應(yīng)了一聲。

        說了一聲謝謝。

        他斜睨了她一眼,同樣沒有回答。

        他看出來了,她大概率是不會找他的。

        她似乎并不想在工作上和生活中與他有什么牽扯。

        他在她心里扮演的角色也越發(fā)清晰。

        他低頭笑了起來,拉開身后駕駛座的車門,“走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目送著他離開。

        他準(zhǔn)備上車時,無意中掃過她肩上的挎包,不由動作一頓:“你準(zhǔn)備去哪兒?”

        她如實回答:“我宿舍住不下,準(zhǔn)備在車?yán)飳⒕鸵煌砩!?/p>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微妙的歪了歪頭。

        她解釋道:“我爸媽家離這邊都有點兒遠!

        光開車都要將近一個小時。

        更別說堵車了。

        而且約了主任明天一早在學(xué)校里解決這個事,她可不想自己因為自己遲到被主任借題發(fā)揮。

        “酒店不可以嗎?”宋言呈放下踩在踏板上的腳,欲言又止的凝視著她。

        可以。

        但沒有必要。

        “一晚上而已!彼亟^道。

        宋言呈看了一眼她停在對面的小車。

        以她的身高,要是在上面蜷縮著睡一晚,估計第二天起來腳都是瘸的。

        “一定要睡車上?”宋言呈無法想象,她那種生活環(huán)境的小姑娘是怎么做到對自己這么糙的,她和他雖在住在同一棟樓,但是兩家的環(huán)境卻是天差地別。

        他父親早逝,留了一筆賠償金,全部用來買了家屬院的房子。

        母親在路邊賣早餐,一個月也掙不了太多錢。

        可她家里不一樣,趙東成在單位上大小算一個領(lǐng)導(dǎo),母親是中學(xué)教師,母親雖然對她嚴(yán)厲了些,但也是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也不是一定,”她若有所思的頓了頓:“辦公室也行!

        宋言呈略微沉吟,“那你能不能睡我的車?”

        趙清瑤一怔,眼睛不禁眨了幾下:“你跟我啊?”

        他深邃的眸光淡淡從她臉上掃過,語態(tài)從容而平靜:“你要是有這個需求,我也不是不行!

        趙清瑤:“……”

        腦海中情不自禁展開了一段腦補。

        狹窄的車廂。

        隔著衣衫滾燙的肌膚。

        她不自覺咽了咽喉頭。

        “你還是走吧,我也去睡了,晚安!

        他耐人尋味的歪了歪頭,“上次說的事,你想好了嗎?”

        什么事?

        她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了來,他說,那我給你摸,你能不能跟他斷了?

        而她是怎么答的?

        她說,我想好了通知了你。

        她的臉?biāo)查g火飄火燎的紅了起來。

        頭也不回往自己的車上跑去:“再說吧!

        他盯著她的背影,沒有追問。

        回到車上,她先是將副駕駛上的抱枕,展開成薄被蓋在身上,而后小心翼翼往窗外看了一眼,他還沒有走,一只手搭在車窗上,冷白修長的指見捻著白色的香煙,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點點的猩紅。

        真是一個連手都好看的男人。

        但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半夜,她被落在車頂上的雨聲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黑色的SUV還停在之前的位置上,但是車窗緊閉,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況。

        她本來想給他發(fā)給條信息,結(jié)果看了一眼時間又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手機從她掌心滑落在后座的腳墊上,對面的路燈下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她一度以為凌晨看見的都是她的錯覺,躺在后座撐了一個懶腰。

        無意中掃到車窗的一角。

        從外占著一張黃色的便利貼。

        她打開車門一看,上面寫著一行字,字跡剛勁有力。

        是宋言呈的。

        「走了,買了早飯記得吃!

        后面是一個指著右邊的箭頭。

        她順著箭頭的方向看過去,幾個裝著早點的口袋掛在后視鏡上,隔著口袋摸了一下,還是燙的。

        她盯著懸掛在后視鏡上的豆?jié){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他發(fā)了一條信息:「謝了。」

        他沒有回。

        早上七點剛過,教導(dǎo)主任就聞訊趕來了,他聽趙清瑤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后,覺得這事他做不了主,又把副校長叫來了。

        副校長剛到學(xué)校不久,聽到這個事情直撓頭。

        “趙老師,我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這個事吧……不好管!备毙iL道:“孩子有監(jiān)護人,沒監(jiān)護人了還有社區(qū),怎么都輪不到我們學(xué)校來插手!

        “那孩子不讀書了?”趙清瑤也不反駁,順著他的話問道。

        副校長沒有說話。

        顯然他也希望孩子繼續(xù)把書讀下去,才會這么為難。

        “小趙,你話不能這么問,校長也是為了你好!

       

      []

      [投訴]

      投訴澀情有害

      投訴涉未成年有害

      投訴數(shù)據(jù)造假

      投訴偽更

      其他

        三個人討論了半天也沒有結(jié)果,教導(dǎo)主任提議大家先去外面吃點兒東西再繼續(xù)聊,趙清瑤沒有拒絕,給王圓圓打包了早飯送到宿舍。

        副校長和教導(dǎo)主任跟在她身后,一回頭就看見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身影。

        王圓圓一看他倆就更緊張,顫顫巍巍喊了一聲“校長好,主任好”,就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副校長見狀眉頭微皺,輕輕點了點頭。

        趙清瑤說得對,依這個小姑娘的性格,如果不讀書了,回家的話,只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于是猶豫再三,三個人先駕車去了王圓圓所在的社區(qū),結(jié)果社區(qū)的工作人員一聽他們家里的事也頭疼。

        王圓圓的父親前段時間剛被廠里辭退,阿姨之前也超市工作,但懷孕以后也辭職了。

        一家人沒有收入來源,就靠王圓圓父親的一點點兒失業(yè)補貼生活。

        而王圓圓的生母也聯(lián)系不上。

        目前就指望王圓圓的爺爺,結(jié)果爺爺態(tài)度也很堅決,一口地道的霧城方言:“我一個老漢兒家沒得錢的哈,你們愛把她弄去干啥子就干啥子,我不得管哈。”

        有了他的前車之鑒,大家去王圓圓家里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

        沒想到王圓圓的阿姨熱情的要命,挺著一個大肚子招呼他們坐下,聽到他們的來意后,更是喊冤:“老師,你不要聽王圓圓亂說,孩子那么努力,我怎么可能藱n霾蝗盟潦櫚幕?淄悹F簧豢耘艸鋈ィ液退衷諑繁噠伊艘煌砩,你都不知道晤U怯卸嘧偶,她居葥Q拐庋懔耍乙膊豢贍芨桓魴『⒆蛹平,你们肃圎酶`諛畝課蟻衷誥腿ソ鈾乩礎(chǔ)!?/p>

        副校長和主任沒有說話。

        趙清瑤沒有正面回答她:“那你現(xiàn)在的情況,還要去照顧一個高中生方便嗎?”

        “我管不了還有她爸爸啊!

        “她爸爸應(yīng)該也要工作吧,你干脆讓她住校吧,這樣她也好安心學(xué)習(xí),你也能安心照顧小孩!

        阿姨一言不發(fā)的打量著她。

        看著挺年輕的,但是說話做事挺老道的。

        讓人挑不出一點兒破綻。

        社區(qū)的工作人員在旁邊附和道:“我覺得人家趙老師說的對,這樣圓圓也能安心考試。”

        “可是你們也都知道男人手粗,細活做不來,我這還指望生了孩子以后,圓圓還能搭把手呢。”

        趙清瑤聽出來了。

        不僅要王圓圓出去打工,打了工回來,還要幫她帶小孩。

        趙清瑤那郎子情緒都快沖到天靈蓋了。

        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你們家里應(yīng)該還有老人吧?哪有人讓快要高考的孩子搭把手的!

        “高考不還有一年嗎?”阿姨意味深長的笑道:“而且家里有沒有錢讓她讀大學(xué)都是一個問題呢!

        “家里沒錢沒關(guān)系,只要孩子肯讀,上大學(xué)可以申請助學(xué)貸款,沒有一分錢利息的。”

        阿姨見她咬定了不放人,頓時急了,原形畢露道:“你算什么東西?你要來管我們家的事?”

        “我不算什么東西,”趙清瑤心平氣和:“但她是我的學(xué)生,我就有義務(wù)管。”

        “你管什么管?你有什么資格來管?她人在哪兒?你現(xiàn)在必須馬上把她給我交出來!”

        趙清瑤不說話,仍她如何咆哮,始終氣定神閑。

        阿姨受不了了,一個電話把王圓圓父親叫回來了,阿姨添油加醋的轉(zhuǎn)述了事情經(jīng)過,男人先是沉默,而后悶聲悶氣道:“你們想讓她住?梢,但是我們家拿不出一分錢的!

        主任張了張嘴。

        還未等他說話,王圓圓父親已經(jīng)看穿他的想法道:“你們不愿意出錢也可以,就讓她回來打工嘛,一個月好幾千,還包吃包住哪里不好?你們天天都說要讀大學(xué),但是讀了大學(xué)出來,不一定就比廠里掙得多!

        趙清瑤沒有繼續(xù)同他們爭辯。

        “你們的意思,就是讀書可以,但是不會出一分錢,對吧?”

        “對,”王圓圓父親應(yīng)道:“就這樣意思。”

        這和阿姨的想法顯然不同,阿姨在后面拽了他一下,他沒有回應(yīng):“你們要是答應(yīng),就把孩子領(lǐng)走,還有跟她說清楚,她讀大學(xué),我也是拿不出一分錢的,以后不管遇上什么都別找我,就當(dāng)沒我這個父親。”

        “你要是這么說的話,那你簽個字據(jù),剛好你們社區(qū)的工作人員也在這兒!备毙iL忍無可忍道。

        “人你們領(lǐng)走,但字據(jù)我是不會簽的。”王圓圓父親道。

        趙清瑤和副校長也沒有讓步。

        雙方人馬一時僵持不下,社區(qū)的工作人員出來打圓場,拉著趙清瑤和副校長背過身道:“就算簽了字據(jù),他要是想找我們鬧,我們也沒辦法。我們社區(qū)能做的也有限,畢竟人家是監(jiān)護人,這高中也不屬于義務(wù)教育,但是他這話是當(dāng)著我們面說的,他真要是反悔了,我們社區(qū)也不能袖手旁觀!

        趙清瑤和副校長也只能作罷。

        讓社區(qū)的工作人員拿了一些王圓圓的衣服出來,帶到學(xué)校里去。

        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男人回來,他眼睛飄忽不定的打量著趙清瑤問:“姐,這誰呢?”

        王圓圓阿姨頭也不抬道:“圓圓的老師!

        “啊,圓圓的老師啊。”他眼神越發(fā)猥瑣,趙清瑤一腳踩在他的拖鞋上,他頓時哀嚎出聲道:“我靠,你他媽有病吧?”

        趙清瑤頭也不會往樓下走去。

        回去的路上,趙清瑤和副校長臉色都不太好,兩個人畢竟都還年輕,這種事見得少,而主任就不一樣了,他從教十幾年,比這惡劣的見得多了。

        而他們真正能幫的,少之又少。

        “趙老師,雖然你一腔熱血,但我還是要潑你一個冷水,我們學(xué),F(xiàn)在的學(xué)生宿舍一個空得床鋪都沒有,小姑娘日常的生活費也是問題!苯虒(dǎo)主任抿了抿唇:“而且你費這么大的心力,孩子到最后不一定會承你的情!

        指不定還養(yǎng)出一個白眼狼。

        趙清瑤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神色堅定的回道:“我不需要她承我的情!

        教導(dǎo)主任無言以對。

        回了宿舍,趙清瑤把拿出來的東西交給王圓圓,王圓圓一直在旁邊打量她的臉色:“老師,我爸他們是不是為難你了?”

        “有肯定是有,但是主任和校長都解決了,你好好讀書就行了,別操心這些!壁w清瑤從思緒中回過神道:“學(xué)校的宿舍暫時沒位置了,你就住老師這兒,我回家睡!

        “你……”王圓圓記得她家好像離這里還挺遠的:“那老師你方便嗎?”

        “方便!彼龥]有絲毫猶豫,把自己的飯卡和身上為數(shù)不多兩百多塊現(xiàn)金放在桌上:“你平常吃飯、買零食的時候就刷老師的卡,有什么需要用錢的地方,就跟老師講,我能幫的都會幫!

        王圓圓直直盯著她,眼眶一點點兒就紅了:“老師,我爸是不是……跟你說什么了……”

        “沒有。”趙清瑤摟過她:“我只是讓他們不要打擾你讀書!

        王圓圓抿著嘴唇,其實從趙清瑤的態(tài)度她已經(jīng)能猜到七七八八了,但她沒有過多的為難趙清瑤,而是深深鞠了一躬:“老師,欠你的錢,我一定還你的。”

        “等你能掙錢的時候再說吧,老師不差這個錢!壁w清瑤語重心長拍了拍她的肩:“不要在乎別人說什么,你只要記住自己要去哪里就好了!

        王圓圓重重淡了點頭。

        趙清瑤提著裝著自己東西的行李箱下了樓,回到車上,她看到宋言呈兩個小時前回了她的微信。

        「醒了?」

        她回了一個「恩」

        他這次回得很快,幾乎她的消息發(fā)過去,他就看到了:「在忙?」

        她略微猶豫,但還是什么都沒說:「恩」

        「好」他回道。

        而后再也沒有打擾過她。

        隱隱約約給趙清瑤透露著一種“那等你有空再聯(lián)系我”的錯覺。

        可那是……宋言呈誒。

        當(dāng)年被校領(lǐng)導(dǎo)揚言要勸退都沒低過頭的人,怎么可能在她這兒低頭。

        那……

        他掛在后視鏡上面的早飯有算什么呢?

        而且她沒有看錯的話,他昨天晚上應(yīng)該也陪她在車?yán)锼艘煌砩稀?/p>

        如果只是為了睡她的話,也未免也太費苦心了。

        可她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原因。

        只能作罷。

        她將宋言呈的事,暫時拋到腦后,給自己在博物館的朋友打了電話,準(zhǔn)備去她家里借住幾天,朋友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讓趙清瑤先到自己上班的地方來。

        趙清瑤沒有拒絕。

        博物院距離她上班的地方有點兒遠,開車要一個小時左右,但朋友住得地方距離學(xué)校要近很多,開車只要二十多分鐘。

        她駕車來到博物院,朋友還在工地上沒過來,她暫時先去辦公室等,而她一進行政區(qū)就遇上了相親對象的哥哥、徐春玫的未婚夫——張寧安。

        張寧安穿著淺藍色的襯衣,戴著金絲邊的眼鏡,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

        看到趙清瑤淡淡點了點頭,簡單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而他一走,朋友就從另一個方向跑了過來,在她肩上輕輕錘了一下:“你怎么認(rèn)識我們副館長?”

        “見過!壁w清瑤淡淡回道。

        朋友也沒有多想,捂著嘴在她耳邊抱怨道:“你別看一天天穿得人模狗樣的,不是什么好東西的。他壓根兒就不是學(xué)我們這個專業(yè)的,全憑關(guān)系到這個位置的!

        趙清瑤當(dāng)然知道張家的關(guān)系在本地有多好,不然鄧菊也不會那么上趕著,淡淡笑了一下,沒有深談。

        “之前我們單位有個小姑娘為他尋死覓活,都說是那些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想攀高枝,但是那小姑娘跟我比較好,是他先撩她的,但是他段位太高了,外人根本看不出來,連一點兒證據(jù)都沒有。”

        “然后呢?”

        “小姑娘辭職走了唄!

        趙清瑤不知其中虛實,沒有妄加評判,朋友知道她不愛說別人的八卦,也不再多言。

        招呼她到辦公室坐下。

        趙清瑤不聲不響打量著她的辦公室,她頗為感慨道:“瑤瑤,你當(dāng)時要是選文學(xué)歷史的話,咱倆說不定就在一個辦公室了!

        趙清瑤淡淡一笑:“一個坑吧!

        朋友被她逗笑了,“你真別說,我們這次挖掘的二號坑有點兒東西,我感覺里面至少有幾個一級文物。”

        “是嗎?”趙清瑤也挺感興趣的:“那展開你能說的,仔細跟我說說!

        兩人一直聊到了下班。

        晚上吃飯的時候,趙清瑤才說起自己搬離宿舍的原因,朋友聽得頻頻皺眉:“他連這個都養(yǎng)不起,然后還要生?我的天,這些人是瘋了吧。”

        趙清瑤沒有做任何評判,喝了一口手邊的酸奶,搖了搖頭。

        吃過飯后,趙清瑤提著行李去了朋友的房子,房子比較老舊,除了朋友,還有另外兩個室友,而朋友的臥室是最小的,連打開的行李箱都放不下。

        趙清瑤簡單洗漱以后,就早早睡下了。

        但是朋友的床太小了,兩個人幾乎都一晚上沒睡好,可是誰都沒什么,只是一臉肉眼可見的疲憊。

        早晨九點過,兩人在小區(qū)附近的餐廳吃飯,趙清瑤一邊翻閱著租房信息,一邊喝著粥,而朋友眼睛都是痛的,湊著腦袋,陪著她看了一會兒,就撐不住了。

        趙清瑤更覺得,別說借住幾天了,再睡兩天,她倆都非得猝死不可。

        于是租房的事越發(fā)迫在眉睫。

        而她從昨天看到現(xiàn)在,也只有幾個相對合適的,沒有完全合她心意,但還是記下地址和電話,準(zhǔn)備下午的時候去看看。

        “小珍珠?”就在趙清瑤沉浸在租房信息里的時候,身后陡然響起陳行的聲音,而陳行完全沒看見她,直奔坐在對面的朋友道。

        朋友一聽這個名字就急了:“我叫馬真,馬真,你把后面那個珠給我咽回去。”

        “怎么了?珍珠多漂亮啊!标愋许槃菰谮w清瑤旁邊的空位坐下來道:“對吧?小珍珠!

        馬真從初中就和他在一個班,而這個人心眼不壞,就是嘴賤,偏偏她又嘴笨,經(jīng)常被他氣得直哭。

        有一次,她哭了以后,女生都在安慰他,而把她氣哭的幾個男生還在旁邊責(zé)怪她大驚小怪,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女孩子的眼淚是像珍珠一樣的東西,你們懂個屁”,從此以后“馬珍珠”這個外號就伴隨著她到了現(xiàn)在。

        “瑤瑤,你看他!瘪R真也不跟他爭辯,自從知道他們那伙人怕趙清瑤以后,一有事就直接找趙清瑤告狀。

        趙清瑤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

        “瑤瑤?哪個瑤瑤?”陳行順著她的視線,不以為然的回過頭,而一回頭就和趙清瑤漠然的目光碰了一個正著,下意識往后一仰:“喲,趙姐,你怎么在這兒呢?”

        趙清瑤強忍著翻他白眼的沖動。

        一本正經(jīng)回道:“我在這兒很久了。”

        “是嗎?”陳行一看她就想起宋言呈冷冷從他們身上掃過的眼樣子,肉眼可見的變得拘謹(jǐn)起來,“給錢了嗎?我一起請。”

        “不用了,我們已經(jīng)給過了!壁w清瑤盯著手機淡淡問道。

        “是嗎?”他自說自話的點了點頭:“那下次,下次!

        馬真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行充滿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

        馬真難得見他吃癟,頓時更來勁了,晃著腿道:“這不是咱們霧都網(wǎng)吧協(xié)會的陳會長嗎?久仰久仰。”

        陳行也聽不得別人叫這個,向她抱拳求和道:“小珍珠,咱倆這個時候就不要互相傷害了!

        馬真自然不依:“聽藱n祿岢ぴ諼磯肌?/p>

        “別叫陳會長,叫小陳。”陳行連連叫停:“馬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

        馬真憋著笑:“那,小陳!

        “誒!彼吂М吘磻(yīng)了一聲。

        “幫你趙姐在附近找個房唄,你不是在這兒開網(wǎng)吧嗎?應(yīng)該很熟吧。”馬真假意放過了他,但還是想找點兒事讓他難堪。

        誰知他真的聽進去了:“怎么?趙姐找房子?”

        趙清瑤本來沒想告訴他,但是見他問了,還是點了點頭。

        “想找什么樣的?”他似乎在這方面還真有點兒人脈,單手撐著大腿一本正經(jīng)道。

        “怎么?你有朋友要租房子啊?”馬真一萬個不信,“中介就算了,這我和趙姐自己也能找。”

        “不找中介,我有個朋友在霧城大學(xué)醫(yī)學(xué)院那邊有套房,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

        “你還能在霧城大學(xué)有朋友?”馬真眉頭緊皺的質(zhì)疑道。

        陳行沒好氣看了她一眼:“我連燕清大學(xué)畢業(yè)的朋友都有,霧城大學(xué)算什么?”

        “又怎么樣?趙姐還是南陽師范的呢!

        陳行不想在趙清瑤面前跟她爭,仿若未聞道:“我那個朋友不怎么住,一年也住不到幾次,家具家電都還挺新的,應(yīng)該拎包就能住!

        “貴嗎?”馬真替趙清瑤問道。

        “應(yīng)該不貴,我那個朋友本身也不差錢。”

        趙清瑤興趣寥寥,盯著手機屏幕,心不在焉道:“再說吧。”

        “行,”陳行的早餐也打包好了,他提起口袋好了,“你要是決定好了,讓小珍珠聯(lián)系我就行了,走了!

        趙清瑤向他揮了揮手。

        馬真最討厭他這副嘴臉,向著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鬼才要聯(lián)系你。”

        趙清瑤望著她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一晃過了三天,趙清瑤天天都在看房,但是沒有一套合適的,要么價格過于昂貴,要么無法滿足她立刻入住的條件,而她為了晚上不打擾馬真,已經(jīng)連著睡了三天地板了。

        每天早上都是讓馬真給踢醒的。

        這么下去怎么都不是一個長法,尤其是她晚上還要來盯晚自習(xí),以前住學(xué)校不覺得,現(xiàn)在就特別不方便。

        她本來想問問同事有沒有不住的宿舍可以租給她,但是今天住校的學(xué)生太多了,能挪出來的房子都挪出來了。

        她那間宿舍都是想盡辦法給保下來的。

        她也不好再提這件事。

        她本想等到周末再出去找找房子,然而在她第四次被馬真摸黑起床“誤傷”以后,毅然而決然找宋言呈要了陳行的電話。

        宋言呈先是發(fā)來一個「?」,然后又發(fā)來一串號碼。

        她沒有解釋,徑直撥通了陳行的電話。

        陳行得知來意,滿口答應(yīng)下來,讓她看了下時間,兩人定在下午四點。

        于是她下午的一節(jié)課上完,她就提著包出了門,陳行朋友的公寓離她學(xué)校很近,走路只要十分鐘。

        她直接走了過去。

        而陳行比她來得還早,正抽著煙在公寓門口等她。

        趙清瑤出聲叫住他。

        他立刻摁滅手里的煙,向她揮了揮手。

        兩個人一起上了樓。

        陳行向她介紹道:“我這個朋友可能還要住幾天才走,不過他工作忙,通常都住在實驗室,不會回來!

        趙清瑤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對方是否要跟她合租,只要能把她從馬真的地板上解救出來就行。

        “你朋友這是一套二的房子吧?”

        “好像是一套三!

        她點了點頭:“那就好!

        臥室的門一關(guān),誰也打擾不了誰。

        “你放心,我那個朋友人品很好的,絕對不會做出讓你感覺失禮!

        趙清瑤沒有回答,好不好,她看了才知道,他說了不算。

        出了電梯,趙清瑤打量著走廊的環(huán)境,隨口問道:“你這個朋友是干什么的?”

        陳行走到一扇防盜門前停下,摁著門鈴心不在焉道:“腦機接口!

        趙清瑤猛的抬起了頭。

        而未等她開口,門前緊閉的房門已經(jīng)打開了,宋言呈略顯蒼白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直直盯著她的臉,冷白的指節(jié)抵著嘴唇,發(fā)出了兩聲輕微的咳嗽。

        他顯然不知道他們會來,清冷的視線在陳行和她臉上來回掃視。

        陳行生怕他不明白的意思,擠眉弄眼的擠進門縫里道:“宋哥,你年前不是說想把房子租出去嗎?你看看,我把誰帶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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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訴涉未成年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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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

        宋言呈盯著他沒有說話。

        余光淡淡從她臉上掃過,側(cè)身讓開:“進來吧!

        趙清瑤尷尬的不知該往何處落腳。

        她做夢都沒想到會是宋言呈,更沒想到過了十年,陳行的朋友圈居然還是沒有什么變化。

        宋言呈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深邃清冷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陳行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替他招呼道:“姐,不用換鞋,你直接進來就行了。這是宋哥,你認(rèn)識的吧?讀書那會兒你倆還住一棟樓。”

        趙清瑤默不作聲。

        宋言呈對他拙劣的演技嗤之以鼻,自顧自轉(zhuǎn)身往里面走去。

        陳行琢磨不透他的態(tài)度,但是知道他就算不樂意,也絕對不會讓趙清瑤難堪,招呼著趙清瑤往里面走:“姐,這邊是客廳,那邊是廚房,往左邊走就是臥室。最里面那個是主臥,有浴室跟衛(wèi)生間,你完全不用擔(dān)心早上和宋哥搶廁所的問題!

        趙清瑤尷尬的要命。

        一秒都不想多待,跟在他后面,也是低著頭,一眼都沒多瞧。

        “主臥旁邊本來也是臥室的,宋哥給改成書房了,然后剩下來的這個房間就比較小,你要是需要用電腦啥的,就用書房或者客廳都行。宋哥平時都住實驗室,一般不怎么回來!

        趙清瑤單手捂著額頭,小心翼翼往身后的客廳看了一眼,宋言呈拿著白色骨瓷杯,低頭敲擊著手里的手機屏幕,感覺到她的視線,漫不經(jīng)心的側(cè)頭向她看去。

        她連忙收回了視線。

        陳行全然不知道的介紹道:“這個臥室雖然小了點兒,但是距離衛(wèi)生間挺近的,你干啥都方便!

        她從看見宋言呈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要租這個房子,惶惶不安的轉(zhuǎn)過身道:“再,再說吧!

        “怎么?沒看到讓你滿意的?”宋言呈端著水杯站在她的身后,話音剛剛落下,她身前柔軟的某處便直直撞上他的指節(jié),溫?zé)岬乃疄⒙湓谒厍暗囊律溃赋鋈綦[若現(xiàn)的黑色。

        他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而不明所以的陳行還在往前湊:“姐,你沒事吧?傷哪了沒有。俊

        趙清瑤下意識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胸口,而她的手還未落下,宋言呈已經(jīng)看出她的尷尬,握著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帶,不動聲色的盯著陳行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和你趙姐談。”

        陳行絲毫沒有察覺到哪里有什么不對勁,只覺得他終于開竅了,邊往外退,一邊叮囑他:“宋哥,反正你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不要喊價太高了,大家都是老同學(xué),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宋言呈難得搭理他。

        等到玄關(guān)處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才松開握著趙清瑤的手指,目不斜視往前走去:“我去給你找件衣服!

        “不用……”趙清瑤的臉已經(jīng)紅的快滴出血了。

        而他已經(jīng)進了走廊盡頭的主臥。

        她也只能作罷。

        很快,他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出來。

        而她已經(jīng)用客廳的紙巾擦去了大部分水漬,自我感覺良好的謝絕道:“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干得差不多了,你……”

        “黑色。”話音未落,已經(jīng)被他直直打斷。

        她原本已經(jīng)平復(fù)下去的臉上再次泛起紅色,頭也不抬的拽過他手里的襯衣,悶聲悶氣的道了聲謝,進了左邊的臥室。

        他不經(jīng)意的挑了挑唇角。

        背對著她道:“不客氣!

        趙清瑤:“……”

        她將他的襯衣披在自己的衣服外面,將胸口的紐扣系得嚴(yán)嚴(yán)實實,而后故作鎮(zhèn)定的從臥室里走出來,不倫不類的坐在一旁的獨立沙發(fā)上道:“你要跟我談什么?”

        宋言呈險些被她這個造型逗笑,放下抵在唇邊的水杯發(fā)出幾聲輕咳。

        她渾然未聞,“恩?”

        “你要租房為什么不跟我說?”他明知故問的歪了歪頭。

        趙清瑤想起,她答應(yīng)過有需要時會找他幫忙的。

        頓時無言。

        過了會兒才小聲回道:“這種小事,我自己可以處理的。”

        他沒有說話。

        從目前這個結(jié)果來看,她處理的顯然并不好。

        “這是你找得是第幾套房了?”

        她想了想,“記不清了!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莫名的感到心虛,扭頭看向別處,見他久久沒有動靜,才再度回過頭,而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她身前,單手撐著旁邊的扶手,俯身向她靠近:“那為什么不找我?guī)兔??/p>

        “怎么沒有?”她聞到他身上透著一抹奶香的木質(zhì)香,不動聲色的往后靠了靠,和他拉開了些許的距離:“我不是找你要了陳行的電話嗎?”

        “所以寧愿找陳行也不找我!彼贸鼋Y(jié)論,直起身道。

        她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

        他也沒有再追問,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面無表情盯著前方漆黑的電視屏幕。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她暗暗摳著自己的手指,正準(zhǔn)備找理由的離開,還未等她開口,他已經(jīng)出聲詢問道:“那這套房子有什么讓你不滿意的地方?”

        她張了張嘴。

        他回頭看向她:“我嗎?”

        趙清瑤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對著這張臉的確很難藱n鍪裁瓷巳說幕埃骸安皇。?/p>

        他眉梢微挑。

        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趙清瑤:“……”

        可除了他以外,她也說不出什么不滿意的。

        趙清瑤也難得和他繞圈子,“你什么意思?”

        他也不跟她裝了,雙手環(huán)胸的揚了揚頭:“挑一間。”

        她沒有說話。

        他主動解釋道:“就像陳行說的,我在這邊不會待太久,平時也都待在實驗室那邊,我們見面的時候不會太多!

        她看了他一眼,依然沒有說話。

        “還有什么顧慮?”他神色認(rèn)真的詢問道。

        “我,我怕……”

        “怕什么?”他坦坦蕩蕩,眉眼清冽:“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不是……”她難以啟齒的盯著他。

        “那是什么?”他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她咽了咽喉頭:“萬一是我……對你圖謀不軌呢?”

        他微微一愣,隨即回過神來,不慌不忙回道:“歡迎!

        趙清瑤再度無言。

        他依舊從容:“還有什么問題嗎?”

        “那房租水電氣網(wǎng)……”

        “你想出多少?”

        趙清瑤試探著豎起一根手指。

        他看了一眼:“可以!

        趙清瑤看出來了,他是鐵了心要把房子租給她,別說一千,她就是想要白嫖,他都沒有任何意見。

        “那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彼鹕頊(zhǔn)備離開。

        “你什么時候搬過來?”

        “我搬過來的時候聯(lián)系你吧!彼叩介T邊。

        “好!彼矝]有多言,主動替她打開門道:“你要是不趕時間的話,可以先把鎖上的指紋錄了,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可以搬過來!

        趙清瑤輕輕點了點頭。

        錄完指紋后,她欲言又止的望著他,格外認(rèn)真的說了一句“謝謝”。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趙清瑤隱隱感覺到他的不滿,但也沒有深究。

        回到馬真家里,她拿出鑰匙正準(zhǔn)備進去,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你這個朋友到底要住到什么時候才走啊?”

        趙清瑤插在入鑰匙的手指一頓。

        這好像是馬真的那個男朋友?

        但是她見過的次數(shù)也不多,所以也不能確定。

        站在門口,沒有貿(mào)然進去。

        馬真的聲音隨之響起:“關(guān)你什么事。俊

        “我這不是……找你不方便嗎?你說我倆本來在一起的時間就少……”

        “大哥,我和瑤瑤認(rèn)識多久了,跟你認(rèn)識多久?你不可能覺得你在我心里會比瑤瑤重要吧?”未等男朋友說完,馬真已經(jīng)迫不期待打斷了。

        男朋友一時陷入沉默。

        趙清瑤啞然失笑,轉(zhuǎn)動鑰匙,打開了門。

        馬真見她回來,立刻踢了旁邊的男朋友一腳。

        “行了,你沒事就先回去吧,我明天還要上班!

        馬真的男朋友委屈巴巴的看了她一眼,“那等你放假的時候……”

        “再說吧!瘪R真打斷道:“瑤瑤,你吃飯了嗎?”

        趙清瑤手里提了點菜。

        禮貌性的看了看馬真的男朋友:“一起吃吧!

        未等馬真回答,馬真的男朋友已經(jīng)搶先回道:“好啊。”

        馬真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吃飯的時候,他故作不經(jīng)意的問道:“瑤姐,我聽真真說,你在找房子,有找到合適的嗎?”

        馬真聽到這話是真的有點兒生氣了,不耐煩道:“你煩不煩啊?”

        趙清瑤怕傷了他們之間的和氣,摁著馬真的手,淡淡一笑道:“找到了,準(zhǔn)備明天就搬過去!

        “瑤瑤,你別聽他胡說,你在我這兒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沒有,真找到了!壁w清瑤語氣平靜的回道。

        馬真將信將疑:“哪的房子啊?你昨天不是都還在說沒有合適的嗎?“

        趙清瑤不想在她男朋友面前透露太多:“就陳行介紹的那個,我今天去看了還不錯!

        “你怎么沒叫我跟你一起去。俊

        “我今天下午沒什么課,就直接過去了!壁w清瑤解釋道。

        馬真心里有太多問題了,但是礙于男友不太好問,于是沒等一頓飯吃完,就迫不及待把她男朋友趕走了。

        男朋友一走,她立馬回到廚房里追問道:“陳行介紹的那個人是我認(rèn)識嗎?是咱們以前的同學(xué)嗎?人靠譜嗎?”

        趙清瑤想了想,也難得掩著藏著,起身收起桌上餐盤道:“以前住我們家樓下那個!

        馬真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一倍,搶過她手里的餐盤,主動向洗碗的水槽走去:“你喜歡的那個?”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喜歡了?”趙清瑤沒想到她嘴里會蹦出這句話,矢口否認(rèn)道。

        “趙清瑤,你少跟我裝,當(dāng)年校長找他去談話,揚言瑤讓他退學(xué)的時候,你當(dāng)時哭得都快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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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趙清瑤大聲打斷道。

        “屁!”馬真也不認(rèn),和她爭論起來:“你當(dāng)時說的那句話,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什么他憑什么要承受世界這么答的惡意呢?他都那么努力了,為什么其他人就是看不到呢?”

        “我……”趙清瑤百口莫辯。

        “你絕對喜歡他!”

        “我,我沒有!壁w清瑤死不承認(rèn):“我當(dāng)時沒像你這樣夾著嗓子說話好吧?”

        “好好好,你沒有,然后呢?”

        趙清瑤粗略的說了一下今天的事。

        馬真下意識想道:“他是不是喜歡你?”

        趙清瑤也難得同她爭辯:“你覺得呢?”

        馬真回想起和宋言呈的寥寥幾面,淡漠俊美的少年從來不拿正眼看她們,只有認(rèn)識的男生對趙清瑤藱n黽婦淶髻┑氖焙潁嶁牧焐窕岬耐湟煌浯澆恰?/p>

        怎么看都不像一個會正經(jīng)喜歡人的樣子。

        這么多年,雖然沒聽過他的桃色緋聞,但是能跟陳行他們那群人玩得能有什么好人?

        尤其是在燕城那種地方,什么美女沒見過?加上他的條件,估計女朋友就沒斷過。

        “那他是想要耍你嗎?”馬真的神色頓時變得嚴(yán)肅起來。

        趙清瑤想了想:“應(yīng)該不是,我覺得……他就是單純的想幫我!

        “他能有那么熱心?”馬真質(zhì)疑道。

        “恩,”趙清瑤點了點頭:“他那個人其實一直都……挺善良的!

        “有多善良?”

        趙清瑤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那個處于鬧市卻始終形影單只的少年,喃喃自語道:“會帶流浪狗去看病的那種善良!

        馬真沒聽清楚:“什么?”

        “沒什么,反正你知道他那個人不壞就行了。”

        馬真心里還是沒底,但眼下也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趙清瑤早上要盯早自習(xí),晚上還要盯晚自習(xí),這么跑的確不是這么個長法。

        “反正你還是別對他太放心了,人性是很復(fù)雜的,你別看有些人對朋友特別好,但是卻對伴侶不忠。有些人嘴臉滿是仁義道德,背地里各種臟事做盡,那種美貌皮囊下骯臟的靈魂,真的別太多了!

        趙清瑤自然知道她的擔(dān)心從何而來。可是比起宋言呈會對自己圖謀不軌,趙清瑤顯然更擔(dān)心另一件事。

        輕輕拍了馬真的頭,莞爾一笑:“別擔(dān)心,我有分寸!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趙清瑤便拎著收拾好的行李箱下了樓。

        不知是不是被宋言呈傳染的緣故,她一起床就覺得頭昏腦脹的,抽空吃了三顆感冒藥,結(jié)果癥狀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到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燒到了三十九度。

        她晚自習(xí)請了假,讓值班的老師幫她盯著,在附近的藥店開了點藥,便提著行李去了宋言呈家里。

        宋言呈如他所言的并不在家,她頭昏腦漲的提著行李走到靠近客廳的側(cè)臥,卻不曾想昨天還空蕩蕩的房間,此時已經(jīng)被男性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填滿。

        他把主臥讓給了她。

        她此時也沒精神和他客氣,拖著自己的行李直奔主臥,主臥里面的床單和被套看得出來都是新?lián)Q的,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洗衣液的味道。

        她從行李箱里找出睡衣,吃了退燒藥后,便拉起窗簾,鉆進了被窩里。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快晚上十點了,出了一身大汗,連睡衣都浸濕了,她感覺自己稍微好受了些,從床上拉起來,拉開窗欄,落地窗外一片燈火通明,而房間里安靜的可怕。

        她到浴室里面簡單的洗了一下,換了新的居家服,提著買的食材往廚房里走去。

        廚房里什么調(diào)料品都有,但就是爐具開關(guān)和她想得不一樣,研究了半天都沒看出一個名堂。

        只能靠著后面的料理臺,給宋言呈拍了一張照片問:「你家這個開關(guān)是怎么用的?」

        他沒有回復(fù)。

        趙清瑤也沒有多想,繼續(xù)研究了一會兒,突然有了點兒頭緒,持續(xù)壓著爐具的開關(guān)往左邊開關(guān)幾次后,終于把火打燃了。

        她暗自松了口氣,打開抽油煙機,將洗好的蔬菜削皮切塊。

        這時,門外響起開門的聲音,但是抽油煙機的聲音太大了,她全然未覺,宋言呈提著購物袋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恰好看見趙清瑤踮著腳尖從高處拿碗的背影。

        她黑色的長發(fā)松散隨意的系在腦后,寬松合身的睡衣,隨著她抬起的手臂往上牽扯,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背。

        他不動聲色走到她身后,越過她的手臂,把位于碗柜中央的瓷碗推到了她的指端。

        “是這個嗎?”

        趙清瑤被嚇得不輕,捧著險些摔落的碗,回過頭道:“你怎么回來了?”

        他沒有立刻回答,垂著眼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她茫然的歪了歪頭。

        他若無其事走回到爐具前,將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面條下鍋:“我也太久沒煮飯了,忘了這個要怎么用了。”

        趙清瑤盯著他沒有說話。

        發(fā)出了兩聲咳嗽。

        他聞聲回頭:“你感冒了?”

        她撐著身后的料理臺點了點頭,“你感冒好了嗎?”

        他微微一怔,落下手邊鍋蓋,轉(zhuǎn)身向她走去:“我傳染的?”

        趙清瑤說不清楚,但也沒有否認(rèn)。

        用手背抵著嘴唇,扭頭發(fā)出了兩聲咳嗽,“應(yīng)該是吧!

        他沒有回答。

        她也沒有在意,只覺隱約間有一道陰影罩了下來,抬頭的剎那,一只微涼的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四目相對。

        他漆黑的瞳仁閃過一抹詫異。

        “還在發(fā)燒?”

        她也分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屬于降溫還是低燒,只覺得他掌間的溫度很舒服。

        “應(yīng)該還沒完全退吧。”

        “吃藥了嗎?”他收回手道。

        她壓下對他掌心溫度的不舍,懨懨的點了點頭。

        “那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

        她欲言又止的舔了舔嘴唇。

        她本來不想麻煩他,但轉(zhuǎn)念一想,他確實也有責(zé)任,她而實在也沒什么力氣跟他客氣,道了聲謝往外走去。

        面很快就煮好了。

        她尋著香味睜開眼睛,放下枕在沙發(fā)上的雙腿,往餐桌走去。

        他將面放在桌上后,又轉(zhuǎn)身替她倒了杯水,她懨懨的道了聲謝。

        他端著水杯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從身后的椅背,緩緩直坐起身問道:“你那個學(xué)生的事后面是怎么解決的?”

        趙清瑤一怔,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還沒跟他說過這件事。

        于是放下手里的水杯,簡單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他單手托著臉,靜靜的望著她,她被他盯得有點兒不自在,眼神飄忽不定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他神色如常,淡漠的臉上看不出在想什么,“所以那個學(xué)生的母親至今也沒有聯(lián)系過你?”

        她點了點頭。

        他垂著眼瞼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咬著嘴唇,故作從容的打量著他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件事做得挺蠢的?”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而是換了一個坐姿,重新靠回到身后的椅背反問道:“那要是她母親一直不聯(lián)系你,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她不是沒考慮例這個問題。

        很快回道:“我能幫多少算多少。”

        她早已不是當(dāng)年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少女,現(xiàn)在的她深知每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她能做得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nèi)做最大的努力,讓小姑娘的路不要那么難走。

        可他同樣不是當(dāng)年那個兩手空空的少年。

        他雙手環(huán)胸的看著她,漆黑平靜的眉眼不見絲毫波瀾:“沒關(guān)系,我可以替你資助她,直到她完成所有學(xué)業(yè)為止!

        平靜的語氣說得像是出門買菜般般稀松平常。

        她靜靜的看著他,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那個總是被貧苦掐著脖子的少年,而今他卻掰開了那只扼制在脖子上的大手。

        走到了他人生的曠野。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要走到這一步需要付出多么巨大的努力,或者,也沒有人在意,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擁有了資助別人的權(quán)利。

        她咬著嘴唇,強忍著才沒有在這一刻替他嚎啕大哭出聲。

        而真正應(yīng)該為這一路顛沛哭出聲的人,只是坐在她的對面,無比平靜的望著她。

        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fù)著內(nèi)心的情緒,用自以為最輕松的語氣問道:“宋言呈,你這些年是不是掙了很多錢?”

        可她不知道,她看似溫柔含笑的聲音里,夾雜著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欣慰和顫抖。

        他靜靜的注視著她,沒有說話。

        明明是那么世俗功利的問題,但是從她嘴里卻像是在說:“那你這些年是不是就有好好生活?是不是就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就沒有像以前一樣天天為了錢發(fā)愁?是不是就沒有那么辛苦了?”

        盡管他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但還是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是啊,掙了很多錢。”

        她衷心的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

        漆黑的眼眸里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深沉。

        這時,她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閃爍著“鄧菊”兩個字,她瞳孔微怔,下意識側(cè)過頭,接起電話道:“喂?”

        溫柔的,帶著一點兒心虛。

        他靜靜的看著她。

        而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瑤瑤,是我!

        她看了他一眼后,起身往臥室里面走去。

        他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才不動聲色垂下眼眸,收起桌上的碗筷,往廚房里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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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訴涉未成年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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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

        趙清瑤回到臥室,才再三確定屏幕上的名字,難以置信的問道:“張舜禹?你怎么會拿著我媽的電話?”

        張舜堯支支吾吾,“阿,阿姨讓我……阿姨,你來說吧。”

        話音落下,鄧菊便接過了電話譴責(zé)她道:“人家小禹說你好久沒跟他聯(lián)系過了,你一天天的忙什么呢?”

        趙清瑤正準(zhǔn)備解釋,然而未等她開口,又聽鄧菊抱怨道:“當(dāng)初讓你去霧中教書,你不去,非要自己考到一個那么遠的普高,一天天不回家就算了,連你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趙清瑤沒搭茬兒,直奔主題道:“你找我什么事?”

        “這周末我們要和你張阿姨他們一起去露營,你明天下班了就直接給我回來,知道嗎?”

        “我這……”她下意識就想找理由推拒,而未等說完,鄧菊已經(jīng)打斷道:“你少在哪兒給我找借口,真以為全家就你一個人當(dāng)老師是吧?平時的工作再多,再怎么寫不完,你利用每天的休息時間還是能做完的,沒有什么非要堆到周末做的!

        “我這要準(zhǔn)備做三個課題……”

        “那是不是非得你這周末做?”鄧菊厲聲問道。

        熟悉的壓迫感隨之而來。

        趙清瑤立刻老老實實回道:“知道了,我周五回來!

        鄧菊的語調(diào)這才又緩和下來:“那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媽媽做給你吃!

        “都可以。”

        “那你要不要跟小禹說說話?”這句話乍一聽是在遵循她的意見,但明顯放低的語調(diào),顯然就是在給她施壓:“人家可一直惦記著你呢!

        趙清瑤想了想:“媽,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跟他說兩句,但我跟他真的沒……”

        然而她話音未落,就聽見鄧菊雀躍甜美的聲音:“小禹快過來,瑤瑤要跟你聊兩句!

        趙清瑤:“……”

        張舜禹接過電話后,趙清瑤簡單的和他寒暄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她重新打開臥室的門。

        空蕩蕩的客廳里只有廚房里清水流動的聲音,她走到餐桌前,側(cè)頭向廚房里面看去。

        宋言呈背著她在洗碗。

        淺色的袖口挽起,露出結(jié)實有力的小臂,寬厚的肩背自然彎曲,而皮帶下的腰窄瘦有勁,黑色褲腿下的雙腿修長筆直。

        她默不作聲看著宋言呈的背影,端著水杯,把掌心的膠囊和感冒藥一起倒進嘴里,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仰頭咽下。

        等到廚房里的水聲停下,才不慌不忙收回目光,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宋言呈從廚房里出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聲不響的在床上睡下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關(guān)門,漆黑的臥室里,能清晰的她蓋著薄被,躺得十分板正的身形。

        他輕輕敲了敲敞開的門板。

        徑直到她床邊站定:“好點兒了嗎?”

        她輕不可聞的應(yīng)了一聲。

        他聽不出她話里的真假,俯身摸上她的額頭:“頭疼嗎?”

        盡管房間里一片漆黑,但她依然能借著門外昏暗的燈光,看清他近在咫尺的睫毛。

        柔柔的,軟軟的,像蒲扇一樣好看。

        她直直的盯著他,但聲音小小的:“沒那么疼了。”

        他感覺到她的緊張,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唇,但終是什么都沒問,收回手,直起身道:“那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她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他走到門邊,準(zhǔn)備關(guān)門退出去的時候,她忽然坐起身道:“你能不能別關(guān)門?我怕我叫你的時候,你聽不到!

        他關(guān)門的動作一頓,極為溫柔的應(yīng)了一聲,而后松開握著門把的手,往旁邊的書房走去。

        他也沒有關(guān)門。

        她隱約間還能聽見他敲擊鍵盤的聲音。

        半夜,她被渴醒了。

        睜開眼睛,周遭一片漆黑,坐起身道:“宋言呈?”

        她的聲音并不大。

        但他很快聽見了,從書房里走出來道:“怎么了?”

        “我想喝水!彼蜷_旁邊的臺燈,順便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三點二十五分。

        他什么都沒說,很快從廚房里拿了一杯水給她。

        她接過水,道了聲謝。

        他俯身探了探她的額頭:“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她此時明顯感覺到體溫開始升高了,整個人昏昏沉沉靠在他的掌心,貪戀著他肌膚的溫度:“渾身疼!

        “等一下,我去給你拿藥!彼D(zhuǎn)身回到客廳,從抽屜里找出上次醫(yī)生開給他的藥,遞給她道:“吃這個。”

        她沒有多想,攤在手心,一飲而盡。

        繼而又睡下了。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東西貼近她的頸脖,好像是誰的手,柔軟而溫?zé),讓她覺得很舒服,情不自禁伸手抱在了懷里。

        宋言呈瞳孔微怔。

        感覺到她胸口有什么東西壓了過來,瞳孔頓時放大了一倍,下意識往后抽離。

        誰知這個動作引起了她的不滿,她皺著眉頭,抱得更緊了。

        而他隔著衣衫都能感覺到她肌膚的滾燙。

        眼睛里閃過一抹懊悔和疼惜。

        盤腿在她床邊的地板上坐了下來。

        他借著一旁的臺燈,靜靜的凝視著她的臉,卻久不見她的眉頭舒展,不由傾下身,用食指順了順?biāo)拿夹摹?/p>

        她仿佛感覺到了什么,輕輕蹭了蹭貼著她臉頰的手臂,皺起的眉頭也逐漸舒展。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他試圖著收回手,想用浸濕的毛巾給她擦一擦額頭和手心,然而沒等他完全抬起頭,她便發(fā)出一聲不滿的呢喃。

        他也只能作罷。

        等她醒來的時候,宋言呈正半趴在她的床邊,她怔怔望著他近在遲尺的側(cè)臉,緩緩坐起身,摸上了他的頭發(fā)。

        軟軟的。

        她情不自禁揉了一下。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猛的抬起了頭,她連忙收回手,重新躺了回去,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他漆黑迷朦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的臉,試探著撐站起身,向她傾近:“趙清瑤?”

        她雙手工工整整的貼著自己的小腹,假裝沒有聽見。

        他看著她顫抖的睫毛,輕不可聞的勾了勾唇角。

        抬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她卻誤會了什么,猛的睜開了眼睛,一臉警備的望著他。

        他輕笑出聲:“怎么?怕我圖謀不軌?”

        趙清瑤假裝沒有聽出他話里的深意,盯著他覆在自己額頭上手道:“沒發(fā)燒了!

        他顯然也知道。

        不冷不淡的應(yīng)了一聲,收回手道:“早點兒睡吧!

        她盯著他沒有說話。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一看就像有什么企圖。

        “怎么?”他起身的動作一頓,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她:“真想對我圖謀不軌?”

        她避而不答:“我餓了!

        宋言呈莞爾輕笑。

        直起身道:“想吃什么?”

        她直勾勾的望著他。

        他唇角的笑容一深:“我?”

        她既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

        就躲在棉被下,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他歪了歪頭。

        單手撐著窄瘦的腰胯,正準(zhǔn)備上前一步,她卻先一步用棉被捂住了自己的臉:“算了,下次吧!

        他眼瞼微垂,漆黑的眼底透著一絲揶揄。

        “你確定?”

        她在棉被下瘋狂點頭。

        他也不再捉弄她,徑直往外走去,直到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她在小心翼翼從棉被下探出臉來。

        早晨六點。

        她的鬧鐘準(zhǔn)時響起,外面的天還沒亮,她關(guān)上臥室的門,進衛(wèi)生間洗了澡,出來的時候,客廳里已經(jīng)有燈亮起。

        她好奇上前。

        宋言呈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在廚房里煮咖啡,見她進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要喝嗎?”

        她點了點頭。

        但她也沒有就此離開,背靠著咖啡機旁邊的料理臺,安靜的眺望著窗外未明的天色。

        他垂著眼瞼,越過隔在中間的咖啡機,不動聲色打量著她的側(cè)臉。

        不知為何,她的眼眸在此刻透著一些落寞。

        “你還要吃點兒其他東西嗎?”他收回視線道。

        她回過頭,“不用了,我待會兒去學(xué)校吃。”

        他若有所思的低著頭。

        修長冷白的食指輕輕敲擊著自己交疊的手臂:“你還在跟那個男的聯(lián)系嗎?”

        她瞳孔微怔,誠懇的問道:“哪個男的?”

        宋言呈略微沉吟,意味深長的抬頭向她望去:“你有幾個?”

        趙清瑤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小聲嘟囔道:“我以為你問上次商場那個!

        “那除了商場那個,你還有幾個?”

        她不自覺看了他一眼。

        宋言呈:“……”

        看出來了,他算一個。

        他也難得深究,直奔主題道:“你跟喜歡物理那男的還有聯(lián)系嗎?”

        她沒有說話。

        “恩?”他隱約猜到了什么,但還是明知故問的要一個答案。

        她低著頭直起身,若有所思的走到他面前站定,抬頭仰視著他道:“你為什么想要我跟他斷了?”

        她和他離得很近。

        近得她的胸口近乎快要貼上他。

        這不是一個適合聊天的距離。

        而她顯然也不是想知道這個答案。

        她早已過了那個想要真心的年紀(jì)。

        對現(xiàn)在的她而言,這個喜歡物理的男生和其他愿意給她摸的男生一樣,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勾出唇角發(fā)出一聲嗤笑。

        屈腿在身后的料理臺坐下來,神態(tài)慵懶的平視著她的眼睛道:“趙清瑤,真不喜歡了?”

        “我現(xiàn)在喜歡你啊!彼止戳斯此南骂。

        他神色如常,垂著寬薄的眼瞼道:“那你吻我,”

        她瞳孔微怔。

        仿佛原形畢露一般,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依稀間變回了那個蒙著頭跟他說“下次再來”的小姑娘。

        他似乎早就了看透她的虛張聲勢,沒有絲毫意外的直起身,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她盯著他快要貼近自己的胸口,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破不說破的發(fā)出一聲輕笑,走到一旁的冰箱面前:“要加冰嗎?”

        “不用!彼z毫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從善如流的回道。

        “加奶嗎?”

        她背靠在他之前的位置上,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他調(diào)好了一杯咖啡遞給她。

        她接過咖啡,道了聲謝,徑直往外走去。

        他一言不發(fā)跟著她身后。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面朝著落地窗的位置,各坐在沙發(fā)上的一角,看見落地窗外漸明的天色。

        一杯咖啡漸漸見了底。

        她眼見著時間差不多了,率先站起了身,他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間,不慌不忙的掃過她道:“放那兒吧,我等會兒一起洗!

        她聽而不聞。

        徑直向廚房里走去。

        他垂著眼瞼,起身往廚房里走去。

        單手撐著旁邊的料理臺,俯身打量著她的表情:“生氣了?”

        她關(guān)上沖洗的水龍頭。

        將洗干凈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收納架上,沒有說話。

        他又離她近了一些。

        正準(zhǔn)備說話,她猝不及防回過頭,徑直吻上了他的嘴唇。

        唇角溫軟的一觸。

        他漆黑的瞳孔鮮有的閃過一抹錯愕。

        她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

        略微抬起頭,和他的嘴唇拉開一些距離道:“現(xiàn)在有感覺到我的喜歡嗎?”

        他直直的盯著她沒有說話。

        她意味深長的歪了歪頭。

        顯然是還在跟他較勁。

        然而他并不接招,攬過她的后腦勺,溫聲往她面前湊近道:“再親一下!

        她微微一怔。

        他溫柔的平視著她的眼睛,“剛才那個吻太功利了!

        她的臉一下就紅了。

        但也沒有往后退的道理,故作輕松的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能有什么……”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拽過她的手腕,再次吻上了她的嘴唇。

        不同于她蜻蜓點水的一觸,他的唇帶著一絲溫柔的侵略,輕輕含著她微張的唇瓣,在她唇間輾轉(zhuǎn)。

        她漸漸放松了警備,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試著張開嘴唇去迎合他。

        感覺到她的回應(yīng),他吻得更深了一些,抱著她往外走去,窗外漸明未明的天光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

        他靠坐在沙發(fā)的扶手上,順勢將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仰頭親吻著她的嘴唇。

        柔軟的嘴唇溫柔的在她唇間輾轉(zhuǎn)。

        這一刻,她的腦海里沒有任何關(guān)于未來的設(shè)想。

        只有不同于上一刻的怦然心動。

        原來初吻的感覺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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