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穿的衣服還是要比我的小一點吧。”大抵是看到拾微太過抗拒的反應(yīng),他輕笑地拿開了大衣,“圍巾你戴著挺合適的,送你了。”
“……下雪了。”夾在在拾微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聲中,身上的人驟然說了這樣的一句話,淡淡的熱氣吹過他沁出汗水的額頭,隨即那個人的嘴唇又碰了上去,從中央沿著眉毛劃過眼角,燃燒的身體間溫度持續(xù)上升,“雨滴下來的時候會有很清脆的聲音,但是雪花落在窗戶上是沒有聲音的,會留下一個散開的點。”
拾微想要睜開眼睛,額頭上汩汩不斷的汗水掛在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視線,興奮也許已隨著時間化作溫情,隨著那個人的推動,一陣陣襲擊著他的身體。也許是汗水流進了眼睛,灼熱刺激他的雙眼,他重新合上眼,熱浪從四面八方在他的背脊上流竄,也從他的眼角迸發(fā),劃過臉頰,在床單上留下一圈圈痕跡。
“你怎么來了?”緩慢的腳步聲一前一后。面前的人的語氣很平淡,沒有驚訝沒有高興也沒有生氣,但是有一些緊繃。
“啊,這一陣子休假了。也想著您在這里……韓老師。”齊松向前快走兩部,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動作和言語一樣拖泥帶水,“老師,您記不記得,我們之間還少了一次……聚餐。”
“……是呀。當時你提議的,沒想到這么久了——就是這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他向齊松隨和地笑了笑,“這家店還沒有關(guān)掉,我來請你好了。”
“你來一趟不容易吧,看一看現(xiàn)在的味道還是不是那么好?”他輕松地朝街對面的一家店指了指,齊松緊張的神色緩和許多,隨即喜出望外地點了點頭。
“當心一點。”就在齊松有些不著頭腦地準備向著對面跑去的時候,他的手穿過自己的指縫,以緊扣的方式輕輕地將自己向后拉了拉,一輛自行車伴隨著在耳朵里延遲了的鈴聲,從齊松面前掠過,齊松心底一顫,從手掌開始、慢慢通向手臂的愉悅正朝著他的身體前進。那人放開的手沒有全部抽離自己,溫情蔓延在觸碰自己手心的指尖撩撥。
他根本不想來,也許因為不見會更煩,這個辦公室的門口是他每天注定要稍息幾分鐘的地方。差不多的內(nèi)容被那個人翻來翻去變化多端地每天灌輸一遍,時間太早就扣留自己寫作業(yè)。時常在中途他會出去很久,但不知道為什么,拾微從來沒有在他同意之前擅自溜走。
他不在的時候,拾微就朝他的辦公桌瞧一瞧——沒什么吃的東西,里側(cè)的書架上總是密密麻麻地排列“世界經(jīng)典數(shù)學難題大全”一類的書籍,有幾次他看到有信件被扔在了那里,信封是很干凈的純色,這么別致的紙紋應(yīng)該是私人信件,開口被拆開了。
拾微搖了搖身子,自己的老師還在開會,辦公室里還有隔壁班老師的孩子,那個小屁孩總是突然間就哭哭鬧鬧,怎么安慰都不停下,有時候他老媽也會生氣起來打他兩下,他能聽見絕不是大人的響聲和戛然而止的哭聲。
自己以前犯錯了,母親也會作出很氣憤的模樣,那時候她漂亮的眉毛會擰在一起,眼神變得銳利,總是氣勢洶洶地拍下一掌,帶著飛速的氣流一下子把他弄得緊閉雙眼哇哇嗚咽,隨著不爭氣的眼淚附著在臉上的是他最眷戀的溫暖。母親說是自己蜷縮的樣子就像一個肉乎乎的小寵物,心里的氣一下子就消了,母親對自己怎么也氣不起來。她輕聲細語地講道理,春風細雨一直在心里淅淅瀝瀝,每一次都蕩漾起他心底奇異的愉悅。
只是自己和母親那么親密的時候,也只有在那么小的記憶里了,那些事情從近十年前起就一直被自己不斷擦亮,怕有任何一點會銹跡斑斑。
拾微聽見沉沉的腳步聲跨過其他辦公室的閑聊,快步踏來,是那雙黑得發(fā)亮的靴子吧?梢韵胂竽莻人一手抱著一堆資料,一手插在口袋里,銀灰色的羽絨服解開了拉鏈,就像隨意披在肩上,很是瀟灑,他昨天剃了胡子,下巴上一點點的胡渣都沒有了。
終于來——在拾微準備轉(zhuǎn)身的剎那,他突然用腰部撞了自己一下,未來得及回應(yīng),他便一下一下地撞著自己,很大的力氣讓拾微整個人連連向后退去。
“你——”身體撞到墻的時候伴隨著腰部感到疼痛,拾微有些惱火地按著自己的腰,抬頭卻不知道該說什么,那個人的臉不是第一次這么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