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搞不懂,這樣兩個世界的人是如何走到婚姻這一步的。既然能夠預(yù)料到以后注定的分別,為什么還要委身相愛呢?
關(guān)于路靜虹和陸歡的故事,路于心是從姥爺?shù)目谥械弥模菚r他的父母已經(jīng)離婚兩年了。
那是1989年的秋天,當時18歲的路靜虹高專剛畢業(yè)就進了市歌舞團,從校花變成了團花,陸歡就是偶爾在劇院看了舞團表演后對她一見鐘情。當時演出結(jié)束后,陸歡在劇院后門等了三個小時才等到,期間他抽了整整半盒香煙,放在平時他一個星期才舍得抽一根,就因為緊張。
陸歡當時穿著麻紡廠的工作服,留著自以為帥掉渣的三七分中長發(fā),見路靜虹從后門出來迅速湊上去說:我要請你去看電影。
路靜虹從學校來到舞團后追求者越來越多,像陸歡這樣前追后堵的不在少數(shù),她壓根沒搭理這個一米八三的傻大個,而是徑直走到路邊,陸歡就看到一個騎著輕騎摩托的男人徐徐到來。路靜虹被那個穿著皮夾克和牛仔褲的男人載走了,無論他再怎么在心里罵娘也無濟于事。他掏出最后一根香煙點上,吧嗒吧嗒不到二十秒就抽完了一根,然后把煙頭狠狠地踩在腳下說道:不就是輕騎嗎!誰還買不起似的!
當時陸歡在市麻紡廠工作,每個月的工資除了自己吃喝拉撒外還要拿出一半的錢寄回老家給父母兄弟,但陸歡從成年起就有一個自己的準則,那就是“言出必行”,自己決定的事誰也拉不回來,天王老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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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歡從劇院回到員工宿舍時,工友們還湊在一塊兒打撲克,他拿起灶上的鐵鍋站到雙層床的上鋪邦邦邦的敲了三下,然后宣稱自己要追市歌舞團的團花,并且在此立誓不娶團花回家自己給大家伙做一年的飯。當時20歲的陸歡穿著漏腳趾頭的襪子站在床上,好一番豪情壯志,卻未曾想當時的他連團花的名字都還不得而知,也沒有想過自己是否只是一時沖動。
為了追求路靜虹,陸歡拿出原本年底要帶回老家的六千多塊買了輛輕騎摩托,剩下的零頭買了件仿牛皮的皮衣,每天傍晚準時在歌舞團排練場門口等她。起先四次路靜虹都沒有搭理陸歡,第五次路靜虹的緋聞男友直接找了上來,陸歡的認得那個人,那人就是之前騎著輕騎摩托載路靜虹回家的那個人,在陸歡口中的花花小白臉。
小白臉騎著輕騎,剛一來就說要教訓陸歡,陸歡也騎著輕騎,表示要打架隨時奉陪,小白臉身嬌肉貴,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比起身形高大精壯的陸歡就像個兒童,沒等陸歡出手那廝便狼狽逃竄,再也沒出現(xiàn)過。
路靜虹下班后出門不見小白臉只看見了陸歡,最后終于上了陸歡的輕騎,從此便如同上了賊船。
路靜虹女士出身書香門第,從出生起便吃穿不愁,而陸歡是農(nóng)村家庭出身,在那個年代,六千塊錢能買進口的手提錄音機,也能買21寸的松下電視機,足夠讓一個六人的農(nóng)村家庭吃好久好久的紅燒肉,但他卻出手闊綽買了輛足以讓他和路靜虹女士都有面子的摩托車,這也是陸歡打動路靜虹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后來路靜虹女士把自己婚姻的全部責任都怪罪到了那輛輕騎摩托身上,訴如果不是當時那輛嶄新的摩托,可能陸歡就沒有機會進入自己的視線、也就不會慢慢對陸歡動心,自己會嫁給那個小白臉高干子弟,不用去出門就是牛糞味的農(nóng)村,也不用受陸家人的氣,自己也能多活兩年。在陸歡背井離鄉(xiāng)后,路于心每年只能通過聽電話對面的人聲來想象他的臉。
再后來,不管是跟大姐也好猴子也好老樓也好,聊天時他常常說很慶幸自己能活下來,因為有這樣奇葩的父母的存在,從小別人都有后盾,就自己沒有。
其實路于心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清楚的很,他還是有后盾的,那就是他的姥爺,那個無論如何都堅持站在他身后的老男人。每次想到自己的這個后盾,路于心都會從影集的夾層中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張合照,上面只有兩個人:留著分頭穿著黑色中山裝掐腰站著的的老人、穿著墨綠色毛衣反戴棒球帽站在右側(cè)的毛頭小子。